陸川組織客人們回到馬隊邊上,提示他們檢查好自己的東西,等所有人都上馬以後,陸川不忘讓大家和巴圖一家告別,不知什麼時候大壯的鏈子被兩個孩子解開了,它也走到主人身旁,用一種不捨的目光看著陸川,還有和他在一起的白麗麗,也許是異『性』的氣味讓它產生了愛戀之心吧。等馬隊慢慢走遠後,大壯還依依不捨地獨自向前走出了十幾米遠,最後是在巴圖的召喚下才調頭回去。一路上,人們略顯得有些疲備了,很少有人說話,陸川和白麗麗並排走在馬隊的左側,邊走邊說著話。
“陸川,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那個女導遊跟你認識麼,你好像很怕她似的?”白麗麗終於忍不住提到了段姐。
“唉,別提那個女人了,我看見她就倒味口,那純粹是個在江湖上混得很展的大姐大!”
白麗麗聽到這話心裡不襟想:混得很展?什麼意思?混黑社會的?那不至於還出來帶團吧?難道陸川被她給整過?
“我怎麼看你見她來後很緊張,好像見了鬼似的?”
“唉,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鬼,一個女賭鬼!一個財『迷』!”
啊!還是個女賭鬼?這裡面有故事啊!白麗麗腦海裡浮想聯翩。
“怎麼回事啊,能給我講講麼?”
“說來真是丟人,幾年前我接到一個團,是自帶車草原三天團,要求在集寧接團然後上草原,當時就是這個段姐做全陪,我還記得在高速路上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才上了他們的車,那個時候我剛開始帶團不久,社裡給我這個團也是為了鍛鍊鍛鍊我。我當時準備得很充分,上團以後一個多小時給他們講得效果很好,可是就因為我太負責,太認真了,反而暴『露』了我是個新手的弱點。那些客人說是什麼出版社的,個個能侃會說的,不一會,我就按不住他們了,嫌我講歷史民俗的太沒意思,於是就互相調侃閒逗起來,那全陪還在中間也是有意襯托地接著話茬,我的講解結果變成無人喝彩。我那個時候哪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場面,一時間被他們視我於不在的笑聲整得臉紅脖子粗的,說話都不怎麼連利。那段姐看出我尷尬表情,不但不解圍,還跟著客人不停開我玩笑,一會兒問我是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會問我除了講課本,還會點啥?一會又問我,草原上晚上有沒有唱歌的地方?我暈,我很暈,學校只教課本,課本只教理論,沒人教過如何應付這種失控的挑釁局面。他們問的那些問題別說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能為了迎合就『亂』說『亂』講吧。本來想把話題往正面上引,結果次次都失敗。那段姐,還時不時地和那些人開著玩笑,而那些人坐了一天的汽車,早就顛簸得精神疲憊,正需要這樣無拘無束的調侃來情緒。拋開我在一邊不說,他們和段姐,變換著角度和話題地講著各種各樣我不覺得可笑的可笑之事,雖然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都與我無關,但我還得坐在那邊彆扭地聽著。跟他們說的這些比起來,我真覺得我們在學校男生宿舍裡講的那些玩笑話真是太幼稚了。那算個啥,充其量就是幾個臭小子精力過盛,閒來無事在那裡胡想『亂』編。這次在車上我遇到的、聽到的可都是實打實的聞所未聞。當時場面失控得情形你真沒法想。丟人啊,導遊控制不住遊客,這是很強的挫敗感,本來開頭打的基礎不錯,結果呢,原來他們都是在裝,看我還是個嫩茬子就開始欺負我了。這導遊挨客人欺負是常聽說事,這次可是真真切切地讓我一把被客人,甚至連全陪都算上的羞辱,這和我接團前等待的那種想象完全不同,真是始料不及。”
“那後來呢,這種事我也遇到過,你後來怎麼辦了?”
“怎麼辦?涼拌!實在沒辦法了,我只能傻笑,他們那些圈子文化,我實在『插』不進嘴去。最後沒辦法只能不停地唱歌。最後好容易到了草原,安排他們進包,當時已經是下午了,看錶演前沒什麼內容,大家自活動。那段姐直接把我叫到她包裡,要我跟她和司機扎金花賭錢),我說我不懂,也不會,結果她就冷嘲熱諷地說我裝嫩,說我虛,說我膽小,還說我扭扭捏捏的就像個嫩包。說實話,我當時真就是少不經事,哪經得起她這麼嘲諷,幾下臉又紅了不說,心裡火也起來了,心想我他媽招你惹你了,一上團就這樣整人,我是沒有過,那又怎麼了,有錯麼?我天,你不知道當時在包裡那場面,那段姐跟那什麼女皇上一樣,手裡掐著女士雪茄煙,左邊站著一中年男人,胖墩墩的身子,穿著一件質地很高檔的襯衣,脖子上掛著一根黃金“狗鏈”,五根手指上,有三根都套著金戒指,肚子太大,無節制地向外突突著,就像即將臨盆的孕『婦』。我在她面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段姐旁邊坐著的一個人給我讓坐,讓我也跟著『摸』兩把牌,還當著別人說要驗驗我的手氣如何。我了個去,嚇得我實在呆不住了,我在家從小連撲克都不打,更別說玩這種牌九了,我推拖不會打,可眾人不信,非要留我,最後趁所有人沒注意,把手機鈴聲調響了,假裝接社裡的電話才跑了出去!臨走時,被那群人好一頓笑話,不是笑我嫩,就是笑我窮,要不就是笑我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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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麗麗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她很不相信陸川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陸川,你這不是在編故事呢吧!我怎麼聽得你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吧?”
“我說,你看看我的臉,聽聽我的語氣,這像假的麼,別看我現在幹導遊這麼長時間,該經歷的經歷了,該見的見了,可是真說起那個時候這檔子事,還是氣得很呢。你說,一個人會忘了他的初戀麼,肯定不會,到老到死也不會,那是美好的,可是一個人不管是男是女,第一次被耍笑,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那也是很難忘掉的,因為那是痛苦的。我編這故事幹嘛,我又不會得啥好處,都是純丟人的事,唉。。。。。。”陸川說到這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白麗麗讓陸川這麼一反問,倒想起自己大學時候,在嚮往、好奇、害怕、羞澀的複雜心情下,不知所措地在痛並快樂中,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享受到了愛情的甜蜜和溫馨。當時她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從此可以把男友牢牢地留在身邊。可是後來,當把自己的真心奉獻出去以後,男友對她越來越不以為然,一次比一次變得生硬,而不考慮她是否能接受,其它時間裡,也越來越不在在乎她的感受,不高興了會隨時丟下她去喝酒泡網咖。拒接她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身上的香水味也慢慢變得不再是她常用的那一種。畢業後,她終於被拋棄了。那一段幸福與失落交織的歲月始終刻在白麗麗的心中,此時當陸川很嚴肅地講明他自己當時的處境時,白麗麗開始理解這種感覺產生的合理『性』了。
“那後來呢?陸川?”
“後來,我儘量躲著她唄,儘量給客人忙夥,離她遠點,快晚飯時,還接了社裡計調的電話,我把這個全陪的情況在電話裡說了,收到回覆的卻是不好不壞的說笑,電話那頭居然調侃說這也是對我鍛鍊的一部分!我給背了,這不明擺著給我下的套麼?鬧了半天社裡人早就知道這個全陪的能量,故意讓我上團接受再教育。我靠!這純粹是非典型成年人教育。不過有一點挺好,晚飯的時候,這幫人超愛吃羊肉,不但點了烤全羊,還要了五隻羊腿,最後不過癮,又跑出去吃了大概五百串烤羊肉。當晚我是大大賺了一筆。那段姐也高興得不得了。一個勁地在客人身邊陪酒賣笑的,我在餐廳裡不下十次看見她的和客人搭肩摟背的逢場作戲的樣子,也看到她的豪爽如男人一般把一杯杯的啤酒、白酒一飲而盡,換得滿場喝彩。我了個去的去的去!這段姐真不愧是酒場女漢子,我見過女人能喝的,卻沒見過她這麼能喝的女人!我不禁覺得那個女人好厲害,又好可怕。她這麼賣勁兒到底圖個啥?還不是一圖痛快,二圖有錢賺。點了這麼多風味餐那可是一大筆呢,再加上明天還要騎馬還有提成。她現在的賣弄風情肯定是為這目的。”
“你呀陸川,這種事在現在社會不都這樣,不這樣哪能有錢賺?你還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真是少見多怪!”白麗麗有些好笑地說。她看著陸川這麼正經嚴肅的說這些荒唐事,心裡覺得這陸川是不是老實正統地過了頭了。
“大姐,我那時剛畢業沒多長時間,我心裡還想著要當個特級導遊呢,你不知道在我心裡導遊這個職業有多高尚,可是哪兒讓我看到高尚了,整晚上都讓我看到這個社會的骯髒。你猜怎麼著,最後離席前,有一桌客人端著一盤吃了一小半的羊腿給我,我不知道什麼意思,我以為他們要打包呢,還好心的給他們找袋子。結果人家根本不要,說什麼我累了半天了,送給我吃的,我當時心裡也單純,還以為他們是好意,就收下了,結果那男的臨走前跟他同伴悄悄一努嘴,斜臉瞧我一眼,還壞笑了一下讓我心裡發懵,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端著這半條羊腿不知道怎麼辦,要說晚上只吃了一個小饅頭,肚子真就是餓,可是看著羊腿再想想那男人的壞笑,我就覺得這羊腿怪怪的。當我走到後廚時看見拴在門外邊那條看門狗和它旁邊地上一推剩骨頭時,我當時是火冒三丈,原來這幫傢伙拿半條羊腿打發我,是拿我當狗耍呢!我還屁顛兒屁顛兒的要了這羊腿,我這不是承認自己跟這狗一樣了麼?我了個去的去,恥辱啊恥辱,真是奇恥大辱。我當時真想抓著這條羊腿掇那男人臉上,真想這麼做,但是一想我是導遊,導遊就要忍,於是我一忍再忍,終於把火壓下去了,現在想想,我當時忍是對的,唯一錯就錯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當時嚴厲拒絕那傢伙就好了。不然,這種恥辱也不會背到現在還覺得心裡堵得慌。!”
“這人要這麼做的話就真的是很過分了,這不是不拿導遊當人看麼?那後來羊腿怎麼處理了?”白麗麗只怕陸川還真的吃了它。
“怎麼處理,我本來想餵狗算了,但一想就算是狗也有它的尊嚴和狗格,憑啥要吃這種東西,狗又沒錯。我一咬牙乾脆把腿扔到房後的茅坑裡了,直聽到撲通一聲,心裡才算多少解了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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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的脾氣還真是大,那一大條羊腿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比起一個人的人格和尊嚴,一條吃了一半的羊腿算什麼!”陸川氣憤地說。
白麗麗想了一想又問陸川:“那陸川,當時你們不是在草原上要住三天麼,一開頭就這樣,以後兩天怎麼辦呢?”
陸川一臉苦相地看著白麗麗:“別說以後兩天了,光那天晚上就夠受的!”
“嗯?那天晚上?夠他受的?晚上怎麼了,誰夠他受的?那個段姐麼?難道她真對陸川做了些什麼事麼?”白麗麗疑問重重。
陸川看出白麗麗肯定想歪了,忙進一步解釋到:“我後來跟著那個段姐挨個包轉了一圈,看看客人是不是都安頓好了,這一看不要緊,哪個包都有稀罕事。我在一個包裡見到一個同樣很胖的女人,同時抽兩隻煙,左手一根,右手一根,一口吸,一口吐的,我見過能抽,沒見過這麼能抽的,還有一個包里居然是男女都有,雖然咱們做導遊的管不了這些事,但看到他們都是一個單位的,大家都熟悉,這晚上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愛怎麼串門聊天的,咱也管了不那麼多。當我們進包的時候,裡面的人大部分都醉了,稀裡糊塗地『亂』蓋著被子,有的盤坐聊天,有的閉眼醉眠。我本來是要進去的,結果就在門口沒再動腿。那段姐還跟他們打趣地說什麼晚上抽菸小心點,別把包點著了了。結果那幫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笑著,很明顯他們互相知道彼此是什麼意思,這裡面只有我傻不愣登地什麼也沒聽出來。等臨走時,有一個老女人專門把我叫住,她問我:‘陸導,你跟段導都住哪兒啊?’我當時一心想早點把他們的事安頓完好去休息,於是也沒多想地回了一句:‘我們安排好了,有私陪房呢,你們放心吧!’結果段姐一聽,反到著急了,她問我是不是給她安排住那種上下鋪,我說是,她不答應了,嫌那兒『亂』、味兒不好,非要單住個蒙古包不可。我本以為沒事的事,居然又出個事,這下我也無心再安頓客人了,於是草草講了些注意事項,轉頭趕緊到接待處那兒去問有沒有空包的事。搞得客人笑話我不懂事,搞事這段姐對我怨氣不斷。
“哈哈哈哈,陸川,你這是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樣能吃苦了,你應該事先問問她才好!”白麗麗笑得捂住了嘴。
“那可不咋了!我就是一點沒想到她會要求單住蒙古包,這我們到草原都是在私陪房裡睡,我還真沒遇到過全陪要求單住包的要求,再說計調給的行程裡,也沒分配出全陪的包,這隻能我現去協調了。你也別覺得好笑,難道你覺得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真的該啥都懂呢?我跟你說現如今找個想我這樣的愣頭傻小子比找個真節烈女還難,我這算是珍惜品種了。你還笑,再笑笑不跟你講這些了!”陸川生氣地瞪了瞪了白麗麗。
白麗麗慌忙道歉著說:“沒笑你,沒笑你,真的陸川,我只是覺得這事本來挺平常,怎麼在你嘴裡這麼一說很搞笑似的,真的沒有笑你是處兒的事。你千萬別生氣啊,我知道你肯定是個很老實本份的人,對這種處不處的事看得很認真。我也是認真的。只是拜託你別講得這麼好玩不行,我快笑死了!呵呵呵!”白麗麗硬裝著嚴肅地說完這些話,最後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
“你看你,說不笑還是笑,我根你說,這事除了那段姐,你是唯一知道的一個人,你要是想笑就笑,那可別怪我以後不跟你說實話的!”陸川有些急了。
“不笑了不笑了,唉陸川,真的就我一個知道啊!”
“當然了,你看我像是說假話麼?”
“為什麼啊,為什麼你跟我講這些丟人的事呢,你這麼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