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在凌晨一點半,陸川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陸川剛把海航89號航班的遊客安頓到大酒店,處理完明天準備工作,送走了司機張師傅。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小睡片刻,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陸川本能地從枕邊抓起電話,另一頭說話的是公司的副總張凱,他是總體負責計調和地接業務的領導,也是陸川的頂頭上司。
“小陸,貴州0526號團接到沒有?”
“張總,接到了,飛機晚點四十多分鐘,接到時有個客人行李出了點問題,耽誤了一個小時,十一點入住的酒店,現在都已經安排進房間了。”
“那就好,小陸,對方全陪是不是計劃上報的白麗麗?”
“是的,張總,我和她在把客人安排好以後對接了一下行程安排。據白導反映,這個團裡有一對夫『婦』,妻子上飛機前出現不明原因腹瀉,下了飛機也沒有好,客人名叫秦穆萱,為了以後的行程安全,建議明天抽時間去醫院做個檢查。你看該如何處理?客人下飛機後一直沒有說這個情況,是白導半個小時前跟我講的。”
“你見過這個客人沒?”,張總冷靜地問到。
“見了,看到樣子不精神,臉『色』不好。”
“小陸,你這樣處理,現在太晚了,別去打擾客人,你過一會去找白導,讓她明天早餐時一起去找這位客人,再看看她的身體情況,問清上飛機前是不是吃壞東西了,以及她的不良應,如果客人情況好轉,就按行程計劃走,途中多注意照顧。如果不見好轉或嚴重了,要儘量說服客人及家人留下來就醫,記得要講明利害關係,告訴客人醫費自理,未發生的團費等散團後和組團社一次結清。如果順利的話,後天你們返回市裡時再接上他們”。
“好的張總,我一會就去找白導!您那還有什麼事要吩咐的?”
“小陸,還有件事,明天走行程的時候注意跟司機師傅說好,儘量從高速,國道晚上九點多出了車禍,估計明天走行程前現場處理不完,很可能嚴重堵車。跟師傅講,路橋費回來再結!”
“明白,張總”!掛上了電話,陸川把腿一伸,展展地躺在了地上,眼望著天花板,在思索著什麼。
導遊上團的日子,總是這樣的緊張忙碌而不規律,經常是晝夜顛倒,沒有正常的就餐、睡眠時間,不可預料的突發事件層出不窮,有時還真得把自己想像成一個深入敵境的戰士,時刻要面對各種各樣的變故。今晚的一出,只不過是小陸諸多經歷中平平常常的一次罷了。
陸川,二十五歲,大學本科學的就是旅遊專業,當初填報這一志願的目的就是想做一個導遊走遍全國各地,當時這個理想對於陸川來說十分美好而嚮往。在學校被襟錮了十幾年,陸川早就想飛出去自由自在地好好展展手腳,放放心情。畢業前一年,就已經開始在旅行社實習,曾經在火車站上拉散客,到各個單位找辦公室主任或是領導拉客源,一年以後才正式幹上了導遊。現在這家旅行社是陸川就職的第三家,是在一次幾家旅行社聯合負責接待山東二千多人的大團時被其中一家老總看上後硬挖過來的,那次經歷對於陸川來說算是一場激動而難忘的挑戰,而這段經歷,也成為陸川諸多經歷中記得最深之一。
躺了片刻,陸川看了看手錶,22:23,估計白麗麗還沒有睡,便轉身拿起手機給編了一條簡訊:小白,睡了沒有?
不一會,手機專來了一條簡訊:沒睡呢,剛衝完澡,有事麼?
“關於那生病客人的安排,有幾個地方需要和你先商量一下,現在方便的話,我去找你!”
“好的,五分鐘後你來我房間吧。”
陸川放下電話,起身走到鏡子前,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去洗手間擦了把臉,帶上了一盒他平時愛抽的中南海和朋友送的帶有李小龍頭像的zippo打火機,回到走廊從隨身的旅行包裡取出了一雙新襪子換上。幹導遊的好幾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特別是男導遊,總要比女導遊跑得多,陸川又是個大汗腳,常常新換的襪子跑上一天就已經夠燻死一頭豬的,接這個團前陸川剛送走一個四天團,連家也沒回,可以換洗的衣服都穿過了,只得在等飛機的時候在候機室旁的超市裡隨便買了幾件替用的。陸川特別注意晚上去客人或是全部的房間時除去腳上的味兒,這一是禮貌問題,二也是工作需要,如不注意,會令對方產生反感或是岐視,這樣不利於以後帶團工作的順利開展。
“叮咚,叮咚”,陸川按響了全陪小白房間的門鈴。
“來了,稍等!”門那邊傳來了一聲簡短而清脆的回聲。不過一會兒,房門開啟了,從門邊探出了一張紅潤、嫩白的臉,溼而打卷的長髮,從左肩輕輕地垂下來,發尖還不時滴著水珠。一對明亮的大眼晴看著陸川,表示著歡迎。
“來,陸導,我正在想你怎麼還不來呢,再不來我可要關燈睡覺了!”小白半開玩笑的把陸川迎進了房間,轉身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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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導,我看來的時間正好,你一位女士沐浴完,打理自己的時間總要比男人長,所以我才晚來一會!”
“喲,看不出來,陸導你還挺了解女人的嘛!到是男人大大咧咧的,幹什麼都通快,我放下你的電話,趕緊收拾,就怕你一來看著到處『亂』七八糟的!”
“那到沒什麼,幹咱們這行的,有時間照顧客人,卻功夫打理自己是常有的事。從接團到剛才一直忙乎客人的事,也沒時間和你多說兩句話,正好這不有機會了。這個團五天時間也不算長,要說加深印象,增進了解也是很夠用的,這樣也有助於咱們很好配合把團帶好不是?”
“喲,陸導,你可真會說,句句話都貼人心,相信你帶團的能力一定不差,我放心多了!對了,陸導,你電話裡說有什麼事要商量?”
“噢,白導,是這樣的,我把你提供的那位腹瀉客人的情況跟社裡彙報了下,我們張總的意思是,既然客人上飛機前就出現症狀,下飛機也沒有好轉,加上我們北方高原地區的飲食南方人多數不習慣,特別是在草原上更加厲害,最好能在走行程前幫助客人找到病因,能治好就更好了。張總意見是這位客人明天出團前如果狀況沒有好轉,就暫時離團,由我社派人陪同去醫院看看,咱們的行程帶照舊,等後天回到市裡後再把客人接上。但,這得先徵得客人同意,醫『藥』費得客人自付,所以還要你幫忙跟客人溝通一下,最好是能說服她留下,如果到了草原病情惡化就難辦了。”陸川說明來意後,抽出二根菸,遞給了小白一根,掏出打火機給她點上,自己也點上抽了二口。
“晚上我去看了一下客人,和剛下飛機的情況差不多,她愛人給吃了點『藥』,希望明天能有好轉,不過我事先已經提醒了她,如果身體不行,不要勉強,還是先去醫院把病看好再跟團,否則不但玩不好,還要受好多罪,客人也表示同意,也提出如果不能跟團的話,未發生的團費如何處理得給他們一個說法。”小白其實也是一位很有經驗的全陪,要說帶團來草原旅遊也不是第一次了,南方客人在此地會出現的一些常見情況,她也是有很多應對經驗的,在此事的處理上,已經表現出她的預見『性』和處理能力。小白在菸灰缸上彈了二下菸灰,順手倒了杯苦丁茶遞給了陸川。
陸川接過茶,有些不解的問:“白導,你愛喝這麼苦的茶?難不成是為了保持身材?”
小白一笑:“是啊,這茶別看苦,下火、解毒的功效還是很好的,我上團時常喝。”
陸川平時雖然也愛喝茶,但從沒喝過苦丁茶,只因為這名字當中的一個“苦”字,他端起杯子小嘬了一口,口味迅速掛滿了整體口腔,苦味好比黃蓮,陸川強忍著嚥了下去,眼眉短暫地擠到了一起。小白見狀有些好笑,也許她知道頭一次喝此茶的人都會有類似的反映,所以也沒有見怪,“看來你還真沒喝過,這茶挺好的,剛一入口是苦的,不一會兒就有甜味出來了!”說罷,小白端起茶杯,慢慢地吸了一口茶,好似在口中反覆吞吐了幾次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嚥下去,彷彿在欣賞在品味。
陸川實在難以適應這茶的味道,重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接著說:“既然白導先把鋪墊工作做得好了,那明天客人的工作就好做了。至於團費的事情張總的意思是客人先跟團走行程,到最後散團前一次算清,由我社退到你社,然後等客人回去後再一次『性』退給她,這個工作我會在散團前跟客人講清的。我估計發生的退費應該不多。”小白又喝了口茶,在慢慢下嚥的過程中,同意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