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覺得也有些道理,好歹收了淚,與三人說起話來。
畢竟有差事在身,李福不便多留,過了一陣子便道辭,說何時不當值了再過來探望。
君若送他出門,親自給隨行的人打賞,省得有嘴碎的回去說他的不是。
等一行人歡天喜地地走了,君若先回了自己那邊,換藥、服藥。眼下天氣還很炎熱,出去一趟回來要是不換藥,勢必加重傷勢,但每次換藥的滋味,也真跟受刑一般無二。
收拾好自己,神清氣爽地回到兩個哥哥那邊,君若提了提對帝後的觀感:“瞧著夫妻兩個都挺上道兒的。”
“眼下聽著的確是。”沈星予說,“我爹也是這意思。”
“但是,月霖的勢力有多大,他們也大概有數了。”李進之分析道,“等到翅膀硬了,起碼得是幾年後的事兒了,到那時,月霖想做的事兒大概也已做完。”他看著星予,“我們無所謂,隨時能甩手走人,只有你,這幾年勢必做出個名堂來,對得起你的出身。”
這樣的話,沈星予只聽著就難受,卻也知曉那就是事實,只好預設。
君若坐在棋桌旁,瞧著兩個人下棋,時不時的,她望一眼寬大的太師椅、身側的位置。那是哥哥的傻兒子以前常待的地方。
忽然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起身去了外間,閉目片刻,終究是縱容淚水顆顆掉落。
哥哥與隨風的十五年,也是她與隨風的十五年。
真的很想它,也同樣地想念那個比哥哥更寵它的長輩。
可他們,不在了。
永遠的。
下棋的兩個人,哪裡察覺不出她所思所想,亦是神色黯然。
沈星予用力眨了眨眼睛,拼命逼退淚意。
李進之則是深深呼吸,摸出自己私藏的小酒壺,灌了一大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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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周氏、馮氏,顧月霖並沒著意對待,懶得費腦筋想適合她們的酷刑,只是把當初對君若和兩個兄弟動刑的人弄來,要他們照本宣科,一次次重複君若受過的刑罰。
周氏、馮氏很快到了極限,迎來死期。
對於那些行刑的人,程佐請示:“要如何處置?”
顧月霖只回了一個字:“殺。”
程佐感覺得出,少主對一些事越來越沒耐心,但也認為是情理之中。膽敢折辱顧月霖的手足,除了死,還能如何贖罪?
兩女子死後沒幾天,馮安槐和前刑部尚書到了末日,一起被押送到菜市口,砍頭示眾。
此一事,在後世的人看來,是顧月霖倒行逆施的開端,認為就算是為著以儆效尤,也做得過了。
世情自來如此,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便不會覺得疼,也不去想象那份兒疼,更不會去嘗試理解局中人的做法。
只不過,局中人不在乎,別說後世了,即便當世,誰又能左右其分毫。
兩名以前威風八面的朝廷大員伏法之後,楚王手中餘孽鏟除殆盡。
一個月後,楚王自盡於王府。
誰都知道,楚王沒有一死了之的骨氣,但有人要他是這個結果,他就只能如此。
至於楚王是被誰安排了生死,沒人敢言明罷了。
沒錯,此事亦是顧月霖傳令月明樓做成。
斬草不除根,等著禍及自身麼?做不來那種蠢事。
他的赤誠良善,只給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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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逝,秋至,冬去。
新一年,皇帝改年號為慶平。
正月十五,參加過從簡的宮宴之後,手足四個聚在居士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