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縱情太過,一早如何也起不得身。
皇帝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身板兒實在不咋地。
周昭儀心裡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奈何頭腦昏沉,周身真的一絲氣力也無,實在起不得身,想著緩一緩再說。
這對兒混帳男女實在反應遲鈍,並不知曉,宮裡即將變天,甚至不曾察覺,菁華軒裡來了不少人。
身份最貴重的是寧王,也就是先帝的八皇子。先帝駕崩前一年,才把四處遊歷的小兒子喚回京,冊封為寧親王,執掌宗人府。
寧王當差兢兢業業,先帝病重時每日侍疾,父子情分遠勝於先帝和別的兒子。其實這是很正常的,寧王年歲比爭儲的三個皇兄小一截,生母早逝,又是長期遠離朝堂,一點兒奪儲的優勢和希望也無,越是如此,先帝越會添幾分孺慕之情。
而今上與正常人的心思不同,登基後封這個賞那個,偏偏尋了寧王莫須有的錯處,降級為郡王不說,還把人攆去了封地。
寧王是真的思念父親,索性自請去守皇陵,皇帝說他惺惺作態,一通訓斥。
寧王如何能不恨這個不上道兒的涼薄又小心眼兒的兄長?
今時今日,顧月霖命人請他火速趕來京城,給他安排的目的是清君側。
以皇帝那個薄情的做派,寧王在封地的日子可想而知,委實苦不堪言。由此,他也沒什麼豁不出去的,看完顧月霖的親筆書信,當即趕來。
橫豎下半輩子是活不舒坦又死不起,倒不如抓住機會奮力一搏,好了就能有一條光明坦途,壞了也能得個痛快的了斷。
顧月霖這人,寧王遊歷期間聽聞的軼事太多,確信就算自己不得善終,身邊人也能得到保護。
其他的人是顧月霖,和同樣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沈瓚、魏太傅,再就是禁軍統領方拓,及上十二衛的各首領,不能到場的,是李進之、君若和沈星予。
方拓站到寧王和顧月霖跟前,又招呼沈瓚、魏太傅過來,低聲說:“都已經按淳風的意思安排下去,五軍都督府、五城兵馬司、西山大營隨時待命。”
寧王頷首,一笑,“真沒想到,大統領會這麼痛快地應下淳風所求。”
“先帝對臣有知遇之恩,今上登基後種種作為,分明是在羞辱先帝,臣忍無可忍。”方拓沒說的是,沈瓚和魏太傅都是他至交,顧月霖兄妹四個是他的忘年交,一句話,先帝欣賞認可的人,他都無條件地多一份欣賞和信任,他們要做的事,他都不會覺得是錯。
沈瓚望向月霖,悄聲問:“之前沒顧上問,我家星予如何了?”
“昨夜我去看過,外傷較重,好在沒傷到筋骨。”顧月霖照實說完,眼含歉意地回視。
沈瓚知道他的未盡之語,一擺手,“做官難免遇到是非,我只當他去打仗負傷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夠謹慎。”
魏太傅趁機問起自己兩個女兒。
顧月霖道:“大小姐未被驚擾,也沒人敢打她的主意,畢竟名下的書院如今已是女子官學。二小姐此次因我受了牽連,但已經與家母到了安全之處,您且寬心。”
魏太傅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如此最好,不然以她們那個小身板兒,一個不對付就送了命也未可知。洛兒這次也不會比星予、進之好哪兒去吧?”
顧月霖眸光一黯,又是一冷,無言頷首。離開竹園前,女醫為洛兒徹底清理包紮傷口,他坐在廳堂,眼瞧著一盆盆血水、一塊塊被血色浸染的棉布紗布送到室外……
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他瞬間彌漫出的殺氣。
他們都確定,皇帝這回是得不著好了。
因為,皇帝碰到了顧月霖的逆鱗,還犯賤地反複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