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之頷首,“別人還好說些,我們的沈小侯,早就是有家有業的人了,他的孩子千萬不能出分毫差池。”
沈星予斜他一眼,卻也不能辯駁。的確是,早就是媳婦兒、孩子都有的人了,也和妻子默契地過上了如同父母那般的日子。
顧月霖仔細問起兩人的傷勢。
兩人含糊其辭,一味粉飾太平,李進之說:“好歹沒用陰損的招兒對付我們,知足了。等老子傷好了,再跟刑部尚書那孫子算賬。”
沈星予附和。一看月霖的樣子就知道,程叔父已經不在,他們怎麼忍心再給他添一重心煩。
“不用你們,我來。”顧月霖活動一下指關節,“他以為他是先帝那種雄才大略的人物,椅子還沒坐穩,就想動權臣。我不妨讓他看看,權臣究竟能橫到什麼地步。”
李進之沉了沉,笑了,“跟顧閣老混,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兒。”
“我也是我也是。”沈星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轉而用胳膊肘拐進之一下,“總這樣,什麼話都是你先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愣頭青呢。”
李進之笑得現出亮閃閃的白牙,“小子,你以為你不是?”
顧月霖近乎吝嗇地揚了揚唇角,眸光總算有了些許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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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有早朝,皇帝卻遲遲不現身,也無旨意傳出,將朝臣齊齊晾了起來。
有朝臣比較敏感,譬如馮安槐,嗅出了今日氣氛的不同,空氣裡似乎凝固著肅殺之意。
事實上,從劫天牢的事情發生那一刻起,馮安槐的心就懸了起來。他不似皇帝,怎麼都覺得,這是顧月霖的手筆。
他簡直怕得要死,隨時擔心自己也被突然劫走,只是,沈星予等三人是獲救養傷,而他要是消失,只能是被踹進人間煉獄。
畢竟,這幾個月以來,他針對顧月霖的架勢,用別人的話來說,堪稱瘋狂,真就是見縫插針地上眼藥、彈劾,換了誰是顧月霖,瞧著他也膈應得慌,恨不得一腳踹死。
馮安槐想找轍回府去,與幕僚認真商討一番,悄然溜到殿外,便是嚇得身形一震:
殿外已是重甲林立,被禁軍包圍起來。
馮安槐四下張望太監薛忠的身影。薛忠在潛邸就服侍皇帝,如今成了禦前頭號紅人。
皇帝沒用先帝在世時信任的劉全、李福,聽說本想令兩個人去守皇陵,還是兩位太妃覺得不妥,將兩人分別討要到了自己跟前。
這會兒別說薛忠了,連他的徒弟、幹兒子等大小太監全不見蹤影。
馮安槐滿心惶惑,正要悄然退回去,有人喝住了他:
“站住。”
馮安槐嚇得一哆嗦,展目望去,是禁軍副統領。念及自己終究已身在內閣,他沉一沉氣,板起臉問道:“你們這是何意?皇上在何處”
副統領根本不搭理他,擺手喚手下,“把他帶去面聖。”
馮安槐來不及再說一字半句,就被人堵住嘴,拎麻袋似的去往後宮。
此刻的皇帝在做什麼?
和周昭儀一起在床上躺屍,等著太醫診脈開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