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已致仕的魏閣老——如今的魏大學士、魏太傅,和同樣已經賦閑的長興侯沈瓚奉召進宮,次日相形奉旨離京辦差。
有點兒調虎離山的意思。
顧月霖感受到了無形的威脅和算計。
到底是有心人恨毒了他們手足四個,蓄意動搖帝心,還是皇帝本就有意除掉他們四個?
念及大長公主病重期間,皇帝命內侍說的不懷好意的言語,顧月霖懷疑是兩者兼具。
但是……初登基的皇帝,就想玩兒鳥盡弓藏那一套?未免太天真了。
七月下旬,顧月霖行至北直隸,每日走官道,在驛站安歇。
七月二十二,深夜,程佐出現在顧月霖面前,單膝跪地,拱手請罪:“屬下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顧月霖還沒歇下,在燈下獨自琢磨一盤棋,聞言抬一抬眉,“起來說,怎麼回事?”
“昨夜,皇上急召李大人、沈大人、君大人進宮,名為議事,實則當即緝拿,關入天牢,命刑部尚書刑訊逼供。”
顧月霖眉心一跳,視線驟然轉冷。
程佐趕緊繼續道:“弟兄們到午後才知情,當即設法營救,但三位大人都不肯,說若有一人不見了蹤影,皇上會更加急於對您動手,那樣一來,夫人和魏二小姐就會成為人質。君大人還說,皇上此番的意思是,用他們三個的性命換取您和月明樓,以及她手裡的全部財産。”
顧月霖磨著牙,晃了晃頸子,“他們傷勢如何?”
“都動了大刑,傷勢很重。除了刑部尚書和左右侍郎,弟兄們已經拿捏住刑部一幹人等的軟肋,若再動刑,不會下重手,兩位神醫也已喬裝改扮後前去療傷開藥。”程佐滿臉愧疚,呈上關乎方才言語的所有信函,他也是剛收到的。
顧月霖籲出一口氣,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不怪你,是我近來無心諸事,疏忽太多。坐下,與我一同斟酌如何行事。”
“是。”
“既然他變著法兒作死,那就別再過安生日子。”顧月霖仍舊看著棋局,眼中閃爍著迫人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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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天未明,蔣氏、魏琳伊在辛夷景天的護送下,來到居士巷顧月霖的府邸。
府邸經了顧月霖之手,屋舍中多機關密室,臨時得到訊息躲起來也不遲。
巳時,數十名身懷絕技之人闖入天牢,帶走李進之、君若和沈星予。
皇帝聞訊大怒,狠狠拍打著龍書案,“刑部和天牢的人難道都是死的不成!?劫天牢的前例,你可曾聽聞過!?”
刑部尚書臉色煞白,他何嘗不是不可置信,渾似大白天遇見鬼的感覺。
皇帝發了一通脾氣,擺手讓刑部尚書滾。
刑部尚書趕緊滾了。
皇帝喚來親衛,所謂親衛,是在潛邸時便有的死士,“顧淳風如何?”
“算路程,再有兩日便可進京。”
“可有異常?”
“並未,仍是睡得極少,天不亮便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