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去往北鎮撫司的路上,君若坐在寬大舒適的馬車上,看完卷宗,開啟隨身攜帶的小箱子,看自己産業的賬。
賬面很漂亮,入賬的銀錢數字仍舊讓她很滿意。
一年年過來,遇災時捐贈銀兩物資的確不假,卻也無意中得到了特別好的口碑,災情一過,生意便是愈發紅火,獲益銀兩總能超過捐贈出去的,是意外之喜。
她父親君一航那邊的情形,她就算不想知情也能及時獲悉。
因著她拆夥離開,君家産業少了一半,富可敵國的名聲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別人頭上。
君家一族很是內亂了一通,君一航焦頭爛額,但態度強硬,終究是沒出大亂子。
令君若比較意外的,是君一航休妻之事。
竟然一波三折,到去歲冬日才分道揚鑣。
不過,倒也不難想見其中的糾葛:曹氏姐弟知曉不少君家的秘辛,亦知曉一些老字號餐館、酒樓經營紅火的秘方,把他們放出去,遲早會成為那些生意的對家。期間得失的銀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一航怎麼肯?
被妻子小舅子折騰了十幾年,終究給他折騰出一個分走一半産業的女兒,他拿女兒沒法子,還拿他們沒轍麼?
調整更改秘方期間,他跟他們死耗著就是了。
這一耗,就是這些年。
這件事上,總體來說,君若還是有點兒感謝君一航的:一日不正式休妻,曹家那群人就不會死心,顧不上跑來惡心她,而只要曹氏被休棄,他們就會逃命般趕來京城。
君若估摸著,曹家人已經在進京路上。
無妨,她如今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人脈有人脈,需要怵誰?
話說到底,她就算腦袋缺弦兒一回,擺不平那些蟹兵蟹將,不是還有哥哥和程叔父麼?
思及此,君若的唇角徐徐揚起,明眸熠熠生輝。
就在此時,馬車停下來,車夫稟道:“大小姐,前面是齊王爺的車駕,王爺喚您過去說幾句話。”
君若嗯了一聲,收拾好箱子,命楊柳好生保管,自己帶著曉風下了馬車,走到齊王的馬車前,拱手行禮,“微臣問王爺安。”
這片刻間,她留意到馬車旁邊一名端坐馬上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馬車裡傳出齊王的語聲:“要見君大小姐一面,委實不易,只說這一面,也是本王著意促成。”
“王爺言重了,微臣不敢當。”君若應答之餘,瞥一眼那道視線的主人。
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算得樣貌俊朗,氣度不凡。視線裡沒有令女子憎惡的貪婪、慾望,卻也同樣令君若反感:他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物件兒,是估算價值幾何的眼神。
這人她見過,只不過,之前見到的是他的畫像與生平。
他是齊王妃的胞弟周業成,前年成了鰥夫,是齊王府急於安排給君若的夫婿。
先有個齊王妃的堂妹,再來一個周業成,要說齊王府的胃口,真的很大,也是真不怕把自己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