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幸之至,太謝謝您了。”顧月霖拱手一禮。
劉洪忙側身避過,又說笑一陣,高高興興地率一眾宮人回宮。
一行人離開之後,蔣氏清點過禦賜之物,笑著選出近一半的物件兒給君若,“明眼人都知道,這些是皇上給你的。瞧瞧,可全是女孩子喜歡的。可不準推脫,若有那膽子,我就要攆你回隔壁思過三月。”
“您可真是的。”君若啼笑皆非,“義母賞我的物件兒,我自然是不會推脫的。”
“聽話就成。”
待得狀元郎縱馬遊街,京城萬巷一空,爭睹新科狀元郎。
看到的真人,遠比想象中更俊美更有風采,由此全然認可公子世無雙之說。
當日,顧月霖便成了京城公認的頭號美男子。
皇帝聞訊,很是欣慰,還跟魏閣老嘚瑟:“瞧瞧,朕就說那孩子是舉世罕見的相貌佳、氣度超然,百姓亦是心明眼亮的。”
魏閣老直言不諱:“皇上有誇月霖長得好的工夫,為何不同時誇一誇他的學識文采?萬一有人懷疑您以貌取人,這不就是折辱了月霖?”
“誰敢那麼說,朕就把他關詔獄待著去。”皇帝不悅道,“殿試之前,月霖已是解元、會元,朕並不曾見過他。連中兩次榜首之人,怎麼樣缺心眼兒的帝王會在殿試時找茬?再說了,判卷之人是朕麼?”
魏閣老想想也是,卻也不能不保有先見之明,“百姓最是淳樸,自然信得過皇上,只怕士林中失意的起了小人之心。”
皇帝噎了一下便有了對策:“殿試試卷不可隨意發到各處,加試的題目卻可以,你盡快把那些題目送到各地學院,不論官私。”
“皇上聖明!”
皇帝高興起來,隨之想到了蕭默,“此次會試殿試,義桐書院共有七人中第,尤其名次最高的是連中三元的奇才顧月霖,朕也要賞他對月霖四年間的傾囊相授,改義桐書院為河北官學,官府定要大力扶持,不可有一絲懈怠,你斟酌著擬旨。”
“是!”
魏閣老進禦書房的時候滿腹抱怨,離開時卻似他考中狀元似的春風得意。
皇帝自然沒忽略自己首輔的情緒轉變,且非常喜聞樂見,“朕的魏閣老,亦是愛才惜才之人。”雖然私事常犯渾,公事上可是半點差錯也無,委實難得。
顧月霖鄉試、會試、殿試的答卷,已成了皇帝終日擺在案頭的愛不釋手之物。
今時想著魏閣老,再想到日後自己有如此首輔與新得的奇才輔佐,皇帝心裡樂開了花,連生平恨事不能得蔣昭輔佐的遺憾都淡了七分,又因人逢喜事精神爽,樣貌、精氣神兒亦年輕了不止五歲。
按大周舊例,前三甲步入官場之前,有一個月的假,用來拜師、安家等事。
顧月霖真正要拜的,是已不在的蔣昭。是以,他這一個月,主要用來陪伴養母、妹妹和隨風,在這之前,邀請客居沈府的蕭允到居士巷,設宴答謝。
蕭允替兄長蕭默受了顧月霖的禮,對坐閑聊時道:“義桐書院已是官學,得了皇帝親筆寫的匾額,滄州當地、河北布政使更是事無巨細地循例行事,一絲錯漏也無。月霖,你是義桐的福星。”
“那是恩師和您在內的諸多執教之人應得的。”顧月霖道,“我不算什麼,另外也中了進士的六個同窗才是書院的功臣。”
“沒你大放異彩,別人出自哪個書院,哪裡是朝廷乃至皇上會留心的?”蕭允笑道,“昨日,你殿試的答卷已分發各地書院,我看了,只能說,此番士林都要大開眼界。那些題,說實在的,沒你擺著,我根本想不出有誰能全部答得那般出彩。”
這倒是顧月霖沒想到的,隨後快慰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臉,“這樣也好,省得士林猜忌皇上以貌取人。畢竟,皇帝先把我長得過得去的話扔出去了,是該圓場。”
蕭允大笑。
暢談暢飲之後,蕭允和顧月霖道別,“明兒我就回書院了,留在京城這麼久,是你師父的意思。從雪災書信送到你師父手裡那一刻起,他便篤定,你是人中龍鳳。是以,他要我不近不遠地瞧著你,日後,也能成為教誨學子的前例。”
顧月霖心下暖暖的,取出一封厚實的信件,“勞您帶給恩師。沒您與恩師及至義桐,沒有今日的顧月霖。”
蕭允絲毫感傷也無,快慰地拍一拍顧月霖的肩,颯然而去。
隨後的日子,顧月霖本想清淨度過,卻不想,主動上門提親的人接踵而至。
為著魏家父女對魏琳伊的恩情,蔣氏不能出面應承外客——魏閣老當初治下不嚴,溫氏事發後至今,彈劾首輔的摺子沒斷過,那麼她要做的,便是不在人前露面,省得變相提醒言官舊事重提大做文章。這是她一早就展望到的。
顧月霖可以出面應承,卻沒那份兒閑心。有與人打太極的時間,他情願沉下心來琢磨生父陸續送來的官員底細。
於是,應承人的差事便落到了君若頭上。
她該爽利時爽利,該磨嘰的時候就陪人磨嘰,最終答複只一個:我哥哥在禦前說了,先立業在成家,皇帝亦認可,而眼下並非我哥哥認為已立業的時候,所以,您等他心思有改時再來吧。
好些人碰了硬或軟的釘子,對於末了的結論,皆是氣得不輕:你哥哥要是到三十歲才覺得已立業又該怎麼辦?難不成那些小姑娘要等他到那年月?
這種人大多數是私下裡抱怨一番也便罷了,少數卻想著,關乎裙帶關系的事,尤其是皇帝明裡暗裡認可的奇才的裙帶關系,務必攀上,正路走不通,那就劍走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