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皇帝連傳兩道旨意:梁王世子成為梁王,他的兒子成為世子。
至於老王爺喪事的規格,與去年的端王一樣,皇室該做什麼做什麼,但與官場百姓無關,誰想弔唁只管去,不去也是該當的。
長寧長公主少不得去了梁王府,以前的世子夫人、現今的梁王妃將她請到小花廳,“這邊沒什麼事,我和王爺應付得來,殿下身子骨弱,別太傷心勞神才是。”
“有什麼好傷心的?”長寧淡然微笑,“我要是早知道皇叔獨獨對清河的事一根兒筋,早些年就該讓他瞧見清河的真面目。可惜,總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苦了你們。”
“殿下可千萬別這樣說。”梁王妃忙道,“這些年要不是你凡事照拂,王爺、世子的差事怎麼會越來越體面?我在這王府過得挺舒心的,又不是見天兒地被小姑子找茬。我公公大抵正是因著你的緣故,凡事心裡有底,才鑽了牛角尖,再加上年歲大了,便是小孩子脾性了。”
“我和你們一家子,把皇叔慣壞了。”長寧一笑置之,又叮囑道,“喪葬諸事你不需勞神,禮部怎麼說你便怎麼做,別累著自己。”
梁王妃目露感激,“我曉得。”
敘談一陣,長寧道辭去了宮裡。
皇帝下了早朝,得知妹妹過來,忙命人請到禦書房。
長寧見他臉色不大好,笑問:“又跟朝臣上火了?”
皇帝沒好氣,“戶部那些人,一個個做事拖拖拉拉的,卻又裝得比我還要忙三分。朝廷攢了這麼多年的家底,好像一兩次災情就能全花空似的,別的官員還沒吭聲,他們就想哭窮了,委實混帳!”
長寧從劉洪手裡接過熱茶,親手奉給皇帝,“有雷厲風行的首輔,皇兄又是何苦來的。”
“運橋確實出色,可他也只有一個人,哪裡能諸事兼顧。”皇帝蹙眉,“次輔那個老東西,晾了他一年了,還不主動上請辭的摺子。選拔個得力的新次輔,我和首輔不也能輕鬆些?”
“紀閣老一向貪戀權勢,皇兄難道看不出?”
“無妨,他幹過的好事兒已經查得差不多了。”說到這兒,皇帝又有些窩火,“錦衣衛指揮使辦差的能力,還不如李進之那小子。李進之任職前,我便吩咐他去辦,結果李進之現在都查清十來個案子了,他連一件事都沒忙活完。”
長寧莞爾,“錦衣衛又不同於別的官署,大可以能者多勞,再有要緊的事,你直接吩咐進之就是了。到何時,人的資質也分三六九等,譬如鄉試奪魁的解元郎,你不是說他的文采見地勝過旁人太多?”
“也是。總而言之是人才少,人不夠用。”皇帝心裡已經舒坦了不少,“但願明年春闈,能多選些青年才俊。”說著斜妹妹一眼,“反正如今你是隻管說些寬慰人的話,也不管我焦頭爛額。”
長寧理直氣壯地耍賴,“怎麼,我的病剛好一些,你就想把我累死?”
“閉上你那烏鴉嘴!”皇帝作勢要用摺子砸她,卻忽地想起一事,“大長公主正往京城趕呢。”指的是他的姑姑,與老梁王情分最深的臨安大長公主。
“一來不定鬧出多少么蛾子。”長寧苦笑。
皇帝素來知道,那個姑姑與長寧不對盤,忙安撫道:“沒事兒,有我呢。”
太後在世的時候,對朝政、宮中規矩一竅不通,卻最喜歡指手畫腳瞎添亂,饒是親娘,他也沒慣她毛病,並非一母同胞的姑姑,更別指望他會縱容。
長寧則道:“你就別管那些了,我又不是吃素的。”情分都是相互的,哥哥怕她受委屈,她也心疼哥哥常年如一日的忙碌。
皇帝哈哈一樂。
顧家二老爺起先聽說老梁王的事,心裡一陣發苦,擔心皇帝為著多年的叔侄情分,以過高的規格厚葬梁王,而顧采薇與杜華堂的婚期已近,一個鬧不好就得延期。
萬幸,觀望了兩日,二老爺發現官場民間都跟沒那檔子事一樣,且親眼瞧見有人如期舉辦婚宴,這才心安。
到這時候,他才顧得上回想三老爺又犯渾的經過,隱約覺出一準兒與竹園母子兩個有關。
思量再三,不過是苦笑著嘆息。
也好,橫豎是宜早不宜晚的事。
攆走了老三,四房夫婦生怕落得相同的下場,開始主動問起府裡有沒有難處,承認手裡有些體己銀子,同時誠懇地道歉。
二老爺並沒趁機拿喬刁難,但也沒給好臉色,畢竟四房是歪主意最多的,與其面上和睦不定何時被捅一刀,不如長久疏遠地湊合著過。
接下來,顧采薇與杜華堂如期成婚,臨安大長公主回到京城。
訊息陸續傳到竹園,君若對前者聽過就算,對後者卻很是重視。
她去找顧月霖,“我們去長寧長公主府裡串門,好不好?”
“有事?”顧月霖說著,已經取出一份拜帖,落筆書寫。
君若道:“臨安大長公主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都跟著來了,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些事我知道的比長公主多一些,覺著該給她提個醒兒。還有沈夫人那邊,我們也得走一趟,要不然,我們的沈小侯保不齊要稀裡糊塗地娶個媳婦兒進門。”
“臨安是刺兒頭?”顧月霖笑笑的,“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