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行禮,“問長公主安。”
“免禮。”長寧轉身,負手走向水榭內,示意他跟上。
她走路如貓一般沒有聲息,身姿柔弱,背脊卻挺得筆直,那柔弱便消減幾分。
長寧轉過穿堂,走進一間略顯空曠的房間。
居中一張矮幾,散放著坐墊,矮幾上有兩盞明燈、酒具、棋具。
“我食言了,說的是請你喝茶,備的卻是酒。”長寧落座,隨和地道,“下一盤棋,喝幾杯酒,該說的也便說完了。坐。”說話間,親自執壺倒酒。
顧月霖在她對面坐下,懷疑水榭之中只有他們二人,最起碼,他察覺不到別人的存在,更沒有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
抬眼打量,燈光影中的長寧,看起來只有二十六七歲,容顏清雅,氣質嫻靜,這是樣貌頗受歲月眷顧的女子。
只看其表,很難把她與叱吒疆場的護國公主聯絡到一起。
打好座子,喝盡一杯酒,顧月霖倒酒,“前來拜見殿下,是因聽聞殿下想取我性命,總該問問緣故。”
長寧笑意清淺,徐徐落下一子,“悶得發慌的日子,便會做些無聊的事,你多擔待。”
“那麼,是殿下有心如此,還是受人所託?”顧月霖凝她一眼。
長寧竟直言不諱:“受人所託,但我不能告訴你是誰。”
顧月霖指間黑子隨意落下,“殿下口中無聊的事,關乎幾十條人命。”
“憑那二十來個人?”長寧訝然,現出很單純的神情,“價格不高的尋常殺手罷了,興許你一人便可全部放倒。”
“殿下曾率兵徵戰,最清楚事到臨頭會出變數。”
“可這次的變數是,根本不用人出面,他們已傷亡慘重。”
這話是不是意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長寧另外安排了人手遠遠觀望?顧月霖這樣想著,長寧已道:
“單說君家那孩子,冬季做了那等善舉,我怎麼會坐視她出事。只是,她結交的人是否同樣出色,我總要看一看。”
顧月霖端起酒杯,“多謝殿下對君若的照拂。”說的有些言不由衷,畢竟一番擾攘下來,妹妹是最窩火的人。
長寧和他輕輕碰杯,一飲而盡,舉止利落又優雅,“到此刻還沒提程放,倒是沉得住氣。”
“棋局剛開始,不用心急。”
長寧莞爾,“你本就不相信是我要殺你。”
顧月霖如實道:“初聽聞震驚,思量許久轉過彎兒來。殿下若是因程放而對我起殺心,不需等到如今。或者說,我根本活不到如今。”
生於皇室,兩代帝王青睞有加的女子,怎麼會不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
程放當初是光明正大的成婚,在何處都非秘辛,長寧若與他有恩怨糾葛,以她的頭腦,不可能等到多年後才考慮到他有骨血留存於世。
長寧笑笑的,“你最好奇的,是什麼人託我做這種事,程放身在何處。”
“若可以,請殿下透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