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除冰的事,僕人畏寒,做事磨磨蹭蹭,剛數落兩句就犟嘴,說棉衣不暖和,那麼厚的冰也實在是不好鏟除。
主僕間置氣幾回的結果是,僕人當真有了怨懟之心,到最後一起聲討二太太這當家主母德不配位,給下人的棉衣裡都摻了麻,分明是不顧下人死活。
於是,二房成了三房四房的笑話,又一次灰頭土臉。
有效除冰的法子經由官府告知官員百姓後,顧家的問題又來了:鹽不夠。
二老爺只好從護衛裡面選了幾個身板兒結實、身手靈活的,派他們去買了二百斤鹽回來。
這檔子事了了,京城主路也可以通行了,買禽魚肉蛋的事擺到了桌面上。
三房四房一味說這是公中的事,他們不管。
公中早就沒銀錢可週轉了,半數下人的月例都發不出,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那兩個房頭總是這樣,覺著有賺頭的事比二房還起勁,只要是出銀錢的事,就推三阻四耍無賴。
二老爺數著手裡僅剩的一點銀錢,估算著興許都不夠過年發紅包打賞的,實在沒能力再貼錢。
二太太本就不是做事不留痕跡的料,三太太四太太又處處盯著,這些年撈到的油水有限,二老爺買糧食衣料的時候,幾次三番從她手裡摳錢,眼下她也是一窮二白。
二老爺照實跟三房四房說了,人家卻只當颳了陣風,他屬實惱了,說公中沒錢,二房更沒錢,誰想吃好的自個兒買去,別再到我跟前兒哼哼唧唧,我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三房四房卻跟他耗上了,除夕在即,也沒誰差遣人出去採買東西。
二老爺氣笑了,想著明年就算下跪磕頭,也得請長房母子回來,蔣氏主持中饋,月霖當家做主。他再也上不起這種火,糟不起這份兒心。
膝下一雙兒女離開顧府,二老爺毫不知情,倆不成器的東西被押送回來,他想不知道都難。
景天、楊柳、曉風你一言我一語,把顧月浩、顧采薇說過的話講述一遍,又一字不差地複述了顧月霖、君若的原話。
二老爺一陣氣血上湧,只恨自己怎麼不當場昏過去。
他看著如喪考妣的兒子、哭哭啼啼的女兒,心中厭煩至極,恨不得親自將他們活活打死。
他們畢竟是小輩,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他怎麼有臉說?但他不說是一回事,擺明瞭不敢再招惹顧月霖是另外一回事,這倆死孩崽子怎麼就看不出?
居然跑去了竹園,對顧月霖、君若出言不遜。
當真是活膩了。
“來人!”二老爺指著顧月浩的手直哆嗦,“打這小畜生二十板子!”
“爹!”顧月浩又驚又怕,直接破了音。
二老爺又指一指顧采薇,“挑撥是非的東西,打十板子!都給我狠狠地打!哪個敢徇私,與這兩個小畜生同罪!”
他是真的氣急了,卻也是真的想讓顧家過個安生年。
李進之流氓歸流氓,對很多人都存著勝之不武也便懶得理的意思。君若不一樣,那小丫頭要是真厭煩了誰,興許就是一輩子的事兒,見一次收拾一次,一次比一次歹毒。而且她是女孩子,本就不需奉行君子之道。
二老爺發話下去,費了好大的力氣扯出笑臉,對景天、楊柳、曉風道:“如此處置,三位能否交差?”
景天瞥見楊柳、曉風不大滿意的樣子,心裡笑得不輕,嘴裡則當即道:“只不知下人是否聽話,要是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