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全程目睹,心裡暖暖的,接到手裡,用裁紙刀拆開封口,裡面是一張票據,紙張柔韌,字跡清晰。
票據上蓋著七風閣的印章,特意標明保價二十萬兩。
顧月霖遞給君若。
君若看過,道:“十六年前,七風閣最高只收價值二十萬兩的物件兒。”一存放便是三十年,只這筆銀兩,已非小數目。
顧月霖把拆開的夏衫、虎頭鞋放在衣物最上層,鬆鬆繫上包袱,放回裡間。
轉回來,下酒菜已擺好。
兄妹兩個相對盤膝而坐,起先只是默默地喝酒,後來,顧月霖忽地一笑。
“怎麼?”君若凝著他。
“想到了我養母。”顧月霖道,“較之陪嫁,她等於守著兩座銀山,竹園這邊也罷了,需要人手,且需要運氣,我生母留的産業,如今能否到手要兩說,十幾年前卻一定可以,而她一無所知。”
君若一想,笑,“還真是。”
“她心裡不好受,沒憋悶出病來已是萬幸。”
“的確,這些日子常跟她說話,看得出她心裡的苦。只能盼著魏琳伊的瘋魔勁兒早些過去,那樣一來,母女兩個也不是不能團聚。”
“我也這麼想。”
君若這才想起另外兩個哥哥,“他們去哪兒了?”
顧月霖手向下指,“不知道什麼毛病,非要在下邊書房裡看書。”不然早就喚他們過來了。
君若輕笑出聲,“什麼看書?下邊有賭具,賭骰子推牌九都可以,他們每次碰頭都會摁著一本書搶,以賭論輸贏。你不知道嗎?被褥、毯子、好酒全搬下去了,說要練好出千的本事,跟你比比高下。”
顧月霖一樂,“沒正形到這份兒上,也真不容易。”
兩人說說笑笑,喝酒倒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不知不覺到了天亮。
早飯上桌時,到下面書房去瞧的景天回來說:“小侯爺和李公子正睡著,說寫春聯兒累著了,今兒得多睡一個時辰。”
顧月霖和君若笑了一陣,隨那兩個活寶耍賴。
吃完飯,顧月霖給兩個兄弟留下一張字條,和君若乘馬車到城裡。
七風閣是一棟五間四進的宅邸,掌櫃的和一眾夥計護衛常年居住,沒有開不開張一說。
守門的人見過君若,當即殷勤地帶路,請兄妹兩個到待客的暖閣用茶,又請來一位管事待客。
顧月霖對管事出示票據。
管事的仔細看過,面色變得很是凝重,雙手歸還之後,道:“我們東家這一陣恰好在這裡,請公子和君大小姐稍等,容我去請。”
“有勞。”
過了一陣子,有年輕男子步調悠閑地進門來,豐神如玉,氣度超然。從容地打量過來客,拱手一禮,“貴客登門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顧月霖、君若起身還禮,“言重了。”
隨後,君若望著對方,問道:“閣下是此間東家還是少東家?”
男子一笑,“君大小姐這話要是讓家父聽到,他可要吹鬍子瞪眼了,說你咒他英年早逝。”
“我又不知道七風閣是否已經易主,多慮了。”君若從顧月霖手裡接過票據,“寒暄的話不如省了,勞煩少東家給個準話,能不能憑這票據取回東西?”
“若票據不假,當然可以立即取走。”男子悠然落座,道,“只是,家父對這筆買賣分外在意,與我說了不少十幾年前的事,我既然在這裡,便想親眼見一見物主。
“只是,所想的是一位正值盛年的傾城美人,卻不想,見到的卻是兩個罕見出色的少年人。”
“這話怎麼說?”顧月霖和聲問道,“令尊與物主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