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提前敲警鐘:“先說好,你們倆不準為了搶書掐架。”
兩個人默契地望向他,表情都在說:那怎麼可能?
傍晚,身心疲憊的魏閣老頂風冒雪地趕回家中。
皇帝起初就覺得,欽天監三個人不可能好端端地活膩了捏造天災那等大事,便完全按照應災的章程安排京城及周圍三省各項事宜,等一大早降雪之時,便進入了等同於備戰的狀態。
一整日下來,聖旨密函雪片似的飛出皇城送往各地,皇帝有言在先:不論用什麼法子,要趕在大雪封路之前將信件送到各處。
皇帝都忙得顧不上用膳,首輔怎麼可能比皇帝清閑,一整日簡直連喝口茶的工夫也無。
而且,魏閣老有預感,往後這種日子怕是少不了。
不論災情到了什麼地步,京城官道總是能夠通行,朝臣大多可以照常面聖,內閣的人更要時時準備應召覲見。
不管怎樣,飯還是要吃的,還要多吃、吃好。身子垮了,有什麼都白搭。
魏閣老徑自去了長女房裡。
有僕婦正在擺飯,說大小姐今晚親自下廚。
魏閣老淨面洗手,坐在花梨木圓桌前。
魏琳琅親手拎著一個食盒轉回來,和父親笑著打招呼,開啟食盒。
魏閣老鼻子很靈,立馬面露驚喜,“東坡肉?”
魏琳琅頷首一笑,放到席面上空出來的位置。
瑪瑙般的色澤與香氣一般誘人,魏閣老食指大動,舉筷夾了一塊品嘗。
“嗯,酥爛軟糯,再沒比這更可口的佳餚。”魏閣老頻頻點頭,隨著東坡肉在口中融化,美味引發的滿足蔓延到四肢百骸,“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魏琳琅拿過佈菜的筷子,給他揀了幾筷子素菜到碗裡,“知道您餓了,只管多吃些,但得葷素搭配著,不然病了我可不侍疾。”
“烏鴉嘴的兔崽子。”魏閣老不滿地瞪她一眼。
魏琳琅笑盈盈落座,斯斯文文地用飯,等父親吃到半飽,說起正事:“您回來之前,君大小姐派人送信過來,明日魏府便可將溫姨娘接回來。”
“讓我們接回來?”魏閣老放下端著的湯碗,毫不掩飾心頭的詫異,“是不是說,他們想知道的,溫氏已經招認?”
“這還用問?”魏琳琅悻悻的。
魏閣老反複打量著女兒,“你怎麼連人家三成的本事都沒有?”
魏琳琅反而綻出愉悅的笑容,“有什麼法子?誰叫我是魏閣老的女兒?”
“……”魏閣老悶頭喝湯。
“既然開口了,溫姨娘便不會再有隱瞞,您不想說點兒什麼?”
魏閣老盡量讓自己顯得鄭重其事:“要給你娘一個交代。只要不影響我頭上的烏紗帽,你說什麼我做什麼。我不是放不下浮華,眼下真不是作死的時候,你說是不是?”
魏琳琅深凝著他,“這會兒我覺得給誰交代都不那麼重要了,您能不能跟我說說,放著家裡的女子當擺設,跑外頭轉著圈兒的養外室,到底是怎麼想的?”
“……”魏閣老又悶頭喝湯,“這魚湯真好。”
“那是牛骨湯。”
魏閣老嗆咳起來。
“家裡家外兩個人似的,這又是怎麼回事?”魏琳琅又氣又笑,“莫不是您只要一碰公務,就有哪路神仙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