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溫潤,玲瓏剔透,是極佳的和田碧玉。
玉墜一面有繁複的雕篆。說繁複,是因線條極多,看起來倒也悅目,問題在於,誰也說不準雕篆的到底是什麼。
顧月霖一目十行地看溫氏的供述,有那麼一瞬,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蹙。
君若猜著,是見到生母難産的言辭所至。
那女子把他帶入人世間,與他最是有緣。
那女子生産後撒手人寰,與他最是無緣。
顧月霖把口供交給李進之,端詳畫像片刻,放回原處,默默地喝完一杯酒,之後道:“目前到此為止,不理這些破事兒了,吃完飯給你們找個長久的消遣。”
“可是……”君若苦了臉,一副做錯事的倒黴孩子模樣,“我已經安排下去,送信到城裡了。”
“這種天氣怎麼送信?”她可不是捨得親信吃苦的性子,“是不是帶來了送信的鳥兒?”
“是啊,兩只信鴿,兩只海東青。”
顧月霖點了點頭,笑,“服了,隨你就是。”
李進之道:“我也有適合的人手,你們倆賞個臉,讓他們這一兩日有個事兒忙活。”
“我自然願意多些人手。”君若展顏一笑。
顧月霖與二人碰了碰杯。
感激的話不需說,都在酒中。
君若說起溫氏:“我瞧著她那情形,能抖落的也就今日想到的那些,往後再問,她也有話說,卻會因為計較、畏懼種種情緒顛三倒四,做不得數。哥,等會兒你讓辛夷景天過去,下午跟我那倆丫頭一起盤問,捎帶著讓他們學學這種門道。”
“行啊。”顧月霖頷首,“一兩日內不至於大雪封路,明日將溫氏送回魏府。”
“送什麼送,晚間我再傳信出去就是了,要魏閣老派人來接。”君若對魏琳琅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對魏閣老卻是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也成。”
說話間午膳擺好了,三個人邊吃邊喝邊商定諸事。
飯後,趕在兩只醉貓打瞌睡之前,顧月霖帶他們去了密室。
所經一路,所見一切,使得君若、李進之的酒意全然消退,表情似是走入了夢境。
顧月霖毫不意外。這兩個人涉獵頗廣,生長於真正的豪富、顯貴門庭,對密室密道機關司空見慣,卻也沒想過會有這等規模且細節上均無差錯的密室。
他著意走了從次到主的路,期間想起那些金銀珠寶,開了機關步入,用意是:“有些珠寶堆放在這兒,我也沒人可送,你們拿走得了。”
李進之扯一扯嘴角,“難道我就有人可送?給這丫頭吧。”
君若平日不喜累贅的打扮,卻不代表她沒喜歡過珠寶,如今只是看得很淡而已。
眼見著那些珠寶真就是堆放在小箱子裡,再隨意看了幾樣首飾的罕見、昂貴程度,瞠目半晌,扭頭給了顧月霖一個“你是不是缺心眼兒”的眼神兒。
顧月霖一樂。
“活生生的暴殄天物,你可真能作孽。”君若數落他。
顧月霖忙澄清:“本來就是這麼放著。”
“那就是兩個暴殄天物的!”君若小心地把箱子蓋上,封好,“帶上去,我跟兩個丫頭幫忙清洗,好生安置起來,記得上面庫房裡有不少盛首飾的匣子。唉,換個人得不住嘴地罵你們缺德外帶二百五。”
顧月霖和李進之笑得更歡,倒是不反對她的想法,幫她拎著首飾箱子。
等到了書房,君若和李進之看到那些藏書,同時陷入了靜默的卻澎湃的激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