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間學子,有一小部分從速趕回家中,其餘的都留在書院。
有兩個同窗戲言,說從來沒想過,會與恩師同窗一起過冬甚至過年,但想想那情形也很不錯,只不知山長是否允許學生私下裡偶爾偷喝幾杯酒。
顧月霖看罷信,唇角徐徐上揚。
不難想見,因著蕭默的影響力,書院上下縱然揣摩出事態至為嚴重,卻也是上下一心,不悲觀,甚至能苦中作樂。
顧月霖的心終於完全放下。
至此,他能做的已經全部盡力去做,所得回饋亦不錯。
其他的,他要與芸芸眾生一樣,聽天由命。
將信件收到信匣中,隨風忽地起身,顛兒顛兒地跑了一小段路,停下來躊躇片刻,竟然跑到了他腳邊。
少頃,辛夷景天搬著隨風的家當進門。
辛夷一臉的啼笑皆非:“澡盆、擦身的大手巾、飯碗、水碗、毛刷、剪指甲刀、睡覺用的獸皮毯子全都有,是不是得單獨騰出一間房?”
顧月霖彎身把隨風撈起,放在膝上,和聲道:“西次間給隨風住。”
“好嘞!”
辛夷景天進進出出地忙碌起來。
隨風起初一動不動,後來慢慢地挪著四隻小爪子,尋找到舒適的位置便靜下來。
顧月霖安撫小貓似的撫著它的頭、背。
隨風緩緩地眯起眼睛。
過了一陣子,慢慢地近乎小心翼翼地趴到顧月霖膝上,把小腦瓜擱到並攏的前爪上,又稍稍側頭。
又過了一陣子,隨風緩緩地闔了眼瞼。
睡著了。
顧月霖便知道,室內完全安靜下來之前,它都不會去別處,比起別人,它更願意相信他。
他拿起蕭允親筆寫就的小冊子,逐漸放鬆身形,倚著座椅靠背,凝神閱讀。
他不想委屈隨風,那就得給它備好夠用幾個月的肉類。
隨風也好,竹園的七匹馬也好,萬一不舒服,養多少年的熟手也得抓瞎。
顧月霖只希望,明日能來的獸醫,也通曉獒犬的各類病症。
是的,明日不但能來一名獸醫,還會有一位名醫,是拜託給沈瓚的事。
這是借出蔣昭留下的那一箱子醫書換得的好處。
除了至親,不論誰,想單純地給沈瓚好處的話,往往會引來他的猜忌。譬如顧月霖,對沈星予掏心掏肺那是情理之中,至交麼,本該如此,但單獨給他沈侯爺莫大好處的話,他就要思量一陣了。
顧月霖對大多數人,自來不是隻知付出不要回報。有個良醫在竹園的好處太多,他怎麼可能忽略這一點。
他要更多的人活下去,也想自己和身邊人活下去,既然情形允許,那就不妨過得相對更順遂如意些。
他要星予轉告的對沈瓚的要求,看似不高,但時間有限,做到並非易事,如此,沈瓚在心裡便能覺得這人情是有來有往的,何況往後還能互惠互利,倒更心安。
沈瓚早已承諾,兩日前更是派人送來親筆書信,強調事情絕不會出岔子,只請顧月霖別心急,到初五絕對能見到人,附加條件亦會一樣不落地做到。
君若昨晚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