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蔣氏道,“你拿著放妻書到顧家,再去順天府記檔,把我的嫁妝分文不差地交給我,帶著你那些僕婦,滾出我的陪嫁宅子!”
顧月霖揚了揚眉,“一定要惡語相向?”
蔣氏逸出惡毒的笑,“若是不讓我如願,我可不知道會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說你是顧遜和勾欄院裡的婊子茍且所生的也未可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怕什麼?”
顧月霖輕輕磨著牙,揚聲喚來堯媽媽,下巴點一點蔣氏,“太太神志不清,需得服藥,服藥之前要淨一淨口齒腸胃,五日內,不必服侍太太任何飯食。”
堯媽媽屈膝行禮,顯得比平時愈發恭敬,“奴婢謹記。”
“你敢!”蔣氏氣得直哆嗦,他居然要餓著她,這不是明打明地造反麼?
顧月霖不待她繼續發瘋,沉聲道:“你若敢汙衊父親或我,說一句,我讓魏二小姐身上少一樣東西,你若沒完沒了,我就讓你親眼看著我把她剁了。不信就試試。”
往心口捅刀子,相互威脅而已,做起來很容易。
堯媽媽以前是女鏢師,身懷絕技,在此刻感覺到了殺氣,暗暗心驚。她想不通,蔣氏何以讓顧月霖震怒到了這地步。
蔣氏張口結舌,僵立片刻,跌坐到床上,嚎啕大哭。
顧月霖緩步到外院,在甬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大半個時辰。
他實在不明白,蔣氏那個腦子裡到底塞了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
或許,長年累月思念女兒的痛苦,已經讓她成了失心瘋。
經不起事,但凡出了事,除了正常的行徑,她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
不是親生母親倒好了,誰要真有個這樣的母親,走什麼路都架不住她這塊絆腳石。
餘光瞥見幾個男僕關切地望著自己,顧月霖嘴角一牽,按了按頸子,回了書房。
翌日,蔣氏真被餓了起來。水管夠,飯菜點心等只要解餓的東西一概欠奉。
堯媽媽正色吩咐了正房所有下人,隨即單獨吩咐紅翡、綠珠:“你們兩個年歲不大,卻是太太身邊的老人兒,要是顧念主僕情分,只管幫襯太太,只一樣,一旦被我發現,我就把人交給少爺發落。”
綠珠眼中沁出了淚。
紅翡則道:“堯媽媽,能不能給我調換差事?我針線尚可,您讓我去針線房吧?”
堯媽媽笑眯眯地點頭,“答應你了,去吧。”
紅翡歡天喜地地跑遠。
綠珠只是道:“我不會做什麼手腳的。”
“那你就照常服侍太太。”反正除了綠珠,如今沒有任何人願意在正房屋裡走動。
人往往是那樣,意識不到短期內得不到什麼,哪怕是以前從不會放在心裡的,到這上下也是時時惦記著。
蔣氏這兩日本就沒好生用飯,面對這樣的懲罰,那個難熬的滋味兒就別提了,偏生又擔心女兒橫遭禍事,不敢再說指責詆毀顧月霖的話,終日不過是躺在床上,和綠珠大眼瞪小眼。
趙媽媽始終神色平靜,權當沒有這回事,收拾好小廚房水房,去找劉槐、木靜萱商量事情,有了結果,便盡全力寫了一份工工整整的單子,去見顧月霖。
顧月霖正伏案寫著什麼,看到她,笑一笑,“添炊具?”
“是。”趙媽媽呈上單子,“內宅三十多個僕婦,奴婢準備飯食不在話下,但灶臺不夠用,要砌四個,或是做大鍋菜,或是常備著熱水。其他的也要相應地添置一套。”
顧月霖頷首,認認真真地看,“鐵鍋一口八十文,砂鍋一個才五文?一個雞蛋就五六文。”
趙媽媽忍不住笑了,“是呢,砂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