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女人像是腿腳不利索一樣，幾乎飄著走，燈籠裡的燭火一閃一閃，將滅未滅。
她忐忑地搓著符紙，希望那紅衣女鬼不要注意到她，害怕之餘她的手想去拉旁邊的林清影，卻一時摸了個空，猛地回頭，才發覺——哪還有什麼人，她的身邊早就空了！
正在這時，一股寒涼順著脊背向上爬，薛素笙不自覺地轉過頭——
就見剛才還在向前走的女鬼已經停在她身前，那雙黑的空洞的眼珠定定地看著自己，一張臉慘白，紅得鮮豔的嘴唇一張一合，頭上的紅色發帶如蹁躚的蝴蝶，驚嚇之下她幾欲驚叫出聲，卻有一股眩暈感從腳底升起，把面前一切都扭曲了。
恍恍惚惚中，她聽到少女輕快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快來快來，娘，你看我撿到了一隻小狐貍！”
“我們養他好不好？他受傷了看著好可憐。”
黑暗的畫面泛起漣漪，模糊的視線定格在少女的背影，庭院裡，那少女抱著一隻白狐，頭上的紅色發帶蹁躚欲飛。
等眼前視線再清晰起來，薛素笙往後晃了一下，身旁的林清影連忙伸手託了她一把，才沒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薛姑娘，你沒事吧。”商時序擔憂地遞上一塊手帕，將手帕拿在手裡，薛素笙才察覺自己渾身汗津津的，額頭也爬滿了白毛汗。
“沒，沒事，剛才怎麼了？”她的嘴唇都在打著哆嗦，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方才起了陣風，你就和中魘一般，叫也叫不醒，直勾勾盯著那間破廟，我們以為你被狐妖上身，用了驅妖符才把你叫醒。”
十二靠在樹後蹙著眉，說完便轉過身來認真問：“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
遠處天光微白，一聲接一聲雞鳴刺破小城的寧靜。
“先回去吧，薛姑娘受了驚，莫要再吹了晨起的冷風。”商時序看向林清影，在對方點頭後解下自己的外衣套在薛素笙身上。
一行人原路返回，薛素笙回了客棧緩了片刻就立刻動身去找林清影和商時序，她有個猜想，關於那個提燈的紅衣女鬼。
……
“你說你想見唐姑娘？”林清影奇怪地問。
薛素笙氣都沒喘勻：“嗯，我想證實一些昨晚看到的東西。”
林清影思索片刻，答應了帶她去看唐婉羅，十二見她一起來就急著去找林清影，也就跟著過來，他倒不是很在意她的死活，只是答應給他的傭金，她還沒付。
六扇門門口的僕從一見是林清影，進去通報後就帶著人進了唐婉羅的閨房，十二是男子，就在門外候著。
六扇門的劉捕頭是唐婉羅父親從前的徒弟，在其父去世後就把唐婉羅視作己出，這兩日為她不少操勞。
見了人過來，那大鬍子嚯地站起來：“道長！可是我小女有救了？”
林清影搖搖頭，他又頹喪地坐下，大塊頭竟在一瞬間矮下去。
薛素笙輕輕撩開簾子，睡在裡頭的人的臉便露了出來，她眨了眨眼，又看了兩眼，心就墜回肚子裡，放下了簾子。
“怎麼樣？”林清影小聲問到。
“林姐姐，我們出去說。”她拉了拉她的衣袖，林清影瞧了一眼面容枯黃的劉捕頭，邁步便踏出房門。
一出門，薛素笙就說：“我能確定了，我昨晚看見的人就是唐姑娘。”
“你昨晚看見了什麼？”林清影皺眉。
“唐姑娘，就是唐婉羅姑娘，那張臉和裡面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清秀又帶著幾分英氣的面容，她不會認錯。
林清影倒吸一口氣，好半晌才開口：“若你所說為真，那你昨夜看見的就是唐婉羅走失的人魂，可，為何我們都沒看見，就你看見了？”
“這，我也不知道了。”薛素笙猶豫道。
林清影立刻拿出一張飛鶴似的符紙，施了個法訣，見那紙鶴飄忽著飛上了天空才轉過來對她說：“我告知阿序，我們去茶樓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