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換作平時,付岑肯定是想也不想就答應的——老闆的聚會,這種情形也是結交生意夥伴的好時機,外家兩方做成了生意,怎麼也得給個面子,可這回她本來還想著立刻飛回德國,把醫院那檔子事情給解決了,所以還是愣了一下,微微遲疑才應了。
當天下午她幾乎是有些焦躁地換好了衣服,去到了對方報的地點。
正如她所想的一樣,派對現場各種眼熟的足球圈子裡的老闆經理,付岑看著情況,就算打不起精神,那也強迫自己拿出了誠懇的態度跟其他人打招呼。
阿爾弗雷德到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她在人群中有些勉強地跟人交流的場景。
說是勉強,其實也壓根看不出來,如果不是阿爾弗雷德注意到付岑的一點小動作——她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捏了捏裙擺,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人其實狀態並不在最佳。
還是這副樣子。
阿爾弗雷德微微歪頭,依舊是不動聲色淡淡地打量。這點其實也根本不值得意外,他一向從來不以性別判斷一個人的能力,這些年見對方的次數不少,如果不是付岑的態度和做法都足夠職業和讓人稱贊,他也不會留下太深的印象。
該說是成長了還是成熟了?
他倒也還能記起兩個人並不愉快的第一面,自己被‘無意’地潑了紅酒,當時強忍著掛在手腕上出了餐廳門,實際上還沒上車,轉身就把外套直接丟了。
他的潔癖一向如此,而且好在他能力背景都足夠支撐他這點怪癖,阿爾弗雷德也從來沒考慮過嘗試要改的可能性。
換作平時,他可能也就是心裡象徵性肯定一下就這麼過去了,可無奈這次他多半是知道對方狀態不好的原因的——
光是聽醫院那邊並沒有人去探望過的訊息就知道對面不遠的人到底在心神不寧什麼。
阿爾弗雷德一向是沒有心軟這種情緒的,但這並不代表他那經過教育達到近乎完美程度的禮儀能夠讓他對這種情況看得下去。
他回身又看了看,跟人笑著熟稔地打了招呼,這才理理衣袖,慢慢走了過去。
“……羅西小姐難道不覺得近幾年葡萄牙的青訓越來越不如以往了嗎?小孩子基本功倒是不錯,就是難出特別出彩的,我們不就不好做了。”
對面有個男職業經理人聽起來是正在抱怨,聲音壓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有種同行之間大吐苦水得感覺在。
不過付岑也壓根不傻,就算這是事實,但周圍站了一圈葡萄牙足球圈子裡的重要人物,對方這種聽起來無意的話,其實根本就是在給她挖坑。
這個男經紀人很可能是個剛入行的新人,付岑肯定跳是不會跳的,就是在琢磨怎麼找個合適的理由告辭。周圍人都沒有注意這邊,她也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耐不住操心的性子,隱隱提醒了一下對方不要在這個場合裡提這種話題。
阿爾弗雷德端著酒杯走過去,聽得清清楚楚,也免不了笑了。
男人的輕笑低低的,付岑好不容易才脫了身,回頭一看來人,頓時又收斂了本來應該要放輕松的情緒。
“……布萊恩特先生。”
她道了一聲,本來是想問對方怎麼會在葡萄牙,但也反應過來這壓根不是她該問的,所以最後還是選了個別的安全話題。
阿爾弗雷德一邊答了,一邊又抬眼望了一眼那邊居中的派對主人。這種場合,說是所謂的輕松愉快,不如說對他們這一行來說更是戰場,可能稍微的一點聯系,就能改變手上的人脈資源,阿爾弗雷德當時不顧家族的不理解毅然入行的時候,就花了不少心思研究這一點。
付岑顯然也是知道的。
他們兩個人在行業裡摸爬滾打,雖然情況並不完全相同,但大抵也有同病相憐的情緒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剛把對麵人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付岑狀態並不算好,阿爾弗雷德回過身的時候,忽然就長長地出了口氣,笑著對她開口。
“羅西小姐覺得這派對怎麼樣?”
他還是那種一貫遊刃有餘的樣子,看不出真實情緒,鉑金色的頭發在燈下隱隱襯出躍動的光。
付岑愣了一下,恭維奉承話還沒出口,就看到阿爾弗雷德朝她這邊微微傾過身子。
“我倒是覺得有點無聊,”他說話的聲音也放得極輕,說出來的內容卻完全不像他平日裡那副完美的經紀人模樣,聽得這邊的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怎麼樣——”
面前的人總算是鬆了鬆凝著的眉頭,換上的卻又是一臉茫然和意想不到的表情,那點疲憊和勞累看起來終於因為本人的鬆弛而顯露。
他們倆這個微妙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足夠他低頭,藉著身高差把人罩進自己的影子裡。
阿爾弗雷德瞧著付岑的表情,忽然就覺得有些有趣。
“……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跑?”
他說的內容直白極了,偏偏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那種矜著一點貴氣,彷彿在詠嘆什麼東西,一點沒有不正經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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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岑:好慘一女的
阿福:看出來了,不如跟我跑路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