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地方,付岑也愣了愣。
克裡斯帶她來的地方是他們倆第一次商談簽約的咖啡館,可能是因為跟店主打過招呼了,整個店都是空的,除了店員和笑著的老闆以外沒有其他人。
克裡斯回頭看了她一眼,只是挑挑眉,說了個請。
這地方很久沒來了,付岑也有點恍然。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簽約克裡斯的時候也花了不少心思,畢竟是巴薩青訓出身,本身又是美國人,這種情況就算是放在足球圈子裡,也都算是相當複雜的了。她那個時候手下其他的也都是小球員,之前手上已經算最大牌的盧卡斯又回了德國,要說真說服眼前的人,其實她自己那時候都沒什麼底氣。
但克裡斯還是相信了她——就是在這個地方,現在要回頭看,都會覺得有點草率過頭了。
“總覺得你回來之後心情不會太好,邀請這位小姐來這裡回憶點開心往事。”
克裡斯顯然是早有準備,“請坐。”
他還刻意拿出了一副紳士的樣子,倒是襯得那身打扮更加合理了點兒。
付岑忍不住笑了笑,也沒了平時吐槽對方的那種犀利的勁兒,也配合地說了句謝謝就坐了下來。
她當然是很感謝克裡斯的,大概也知道對方這個安排,可能是也有開解她的因素在。
但付岑的自我調節能力一向很強,何況已經不再是初出茅廬的年紀,學會自我調整已經是必備的一項標準技能。
下午茶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和克裡斯無緣的。雖然外面對他的評論都是風言風語居多,但付岑知道這個人會有意地調整狀態,反而擁有相當出眾的職業素養。
“這裡可不怎麼讓我開心,”付岑也故意揚揚眉,笑著道,喝了口咖啡,“當時我可是想的面前這個人太難搞定了,不過要是能有點成就,背後可是整個美國的足球市場。”
克裡斯本來就苦哈哈地喝著一杯冰水,這個時候更誇張地捂住胸口,“你是不是太現實了?別說出來讓我傷心啊。”
美國本來就是足球荒漠這是真的,但其體育市場卻是全球最發達的,所以付岑當時願意花費那麼多心力去簽克裡斯,的確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在。
“是事實,”付岑表現得彷彿很冷酷,隨即又話題一轉,“不過現在不是證明瞭,我還是眼光獨到?”
她也笑,有點低低地嘆息的意思:“……謝謝你,不過我沒想那麼多。”
這是要把事情攤開說了。
克裡斯的動作停了一下,但沒有出聲,只是用眼神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想聽她繼續說話。
“老實說,克裡斯,我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能面對那件事情……”付岑的語氣非常平靜,“尤其是見過盧卡斯之後,我就更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早點去見他。”
她沒有多加回避,而是繼續道:“我也有錯。”
“我覺得都是別人造成了自己當時的處境,卻沒有想過相信別人,或者再去努力看看,只是盡力維持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付岑用非常平靜地語氣說了一長串,忽然攤了攤手:“你看看,這可不是什麼職業的經紀人作風,對吧?”
她有些苦笑的意思在,也有釋懷的感覺。
克裡斯卻忽然俯身過來,十分認真地看著她。
“不要這麼說。”克裡斯道。
“你在我心中就是最職業的。”
克裡斯的語氣放得有些沉沉,但很認真,“沒有比你更努力的經紀人,你看,像我這麼麻煩的人你不是都帶過來了?”
克裡斯看似輕松地自我調侃完,又想起對麵人生日的那天晚上,因為他從最開始就明白,眼前人不會需要第二個打破平衡的可能性。
他又道:“你會一直是最職業的。”
這一次笑得有點苦澀,但因為恰到好處,只是流露出了一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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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