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1)
“我會見他的。”
付岑沉默了幾分鐘, 又看著自己的掌心發呆了幾秒, 才緩緩開口:“……但可能不是現在,需要做點心理準備。”
阿爾弗雷德聽完這話, 當然是十分紳士地對此表示理解, 把付岑送回了酒店以後,就先行一步告辭離開了,並沒有多做停留和繼續給她做工作的意思,顯然是已經從行為上得知了付岑本人的態度。
付岑人在酒店裡待著,昏昏沉沉了一整夜,到底是決定還是先把正事忙完再去解決個人私事,所以又給阿爾弗雷德去了一條簡訊, 解釋說明瞭一下自己的態度和情況。
等忙完這一切終於等到塵埃落地,最後臨睡前,她接到了來自英格蘭的電話。
會深更半夜不顧生活禮儀來騷擾的人,這個時候除了那位跟她多年相知陪伴許久的美國人也不做他想。
付岑自己認出對方聲音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奇怪, 這麼些年她身邊關系親近的人不少, 但能做到毫無顧忌的,其實也就這麼一個。
“怎麼樣了?”
夜深了,窗戶外面也是一片茫茫黑色。
付岑沒有拉上窗簾, 她腦子裡一時間有很多東西略過, 有從前也有現在,只能聽見電話那頭人刻意放輕的語調和嗓音, 昏暗中顯得尤其溫柔體貼, 輕撫過人的耳畔。
“不是說生意上遇見了麻煩, 處理的還順利嗎?”
對面的人說話語調不像是在問話,反而像是在講睡前故事,低低的帶著笑意,有種安撫人心的效果。
付岑揉了揉額頭,試圖把腦子清空。
“還行。”
她照舊是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回答得十分簡短。
克裡斯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其實也算得上慰藉了,畢竟當時這件事情,也是對方跟自己透露了一星半點的真相。付岑有那麼一瞬間想放棄掉思考這回事情,但倒在床上,拿著電話對著空蕩蕩的窗外看了半天,腦子裡還是各種舊事重演。
“討厭的德國人……”
她幾乎是沒忍住,自然而然就在電話那頭的克裡斯面前流露出了這種煩躁的情緒。這種情緒的由來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只是純粹出於一種莫名的放心。
付岑省略掉了自己中途的遭遇,大多的話都在於抱怨對方出爾反爾,又是怎麼裝模作樣,聽得電話那頭的人應和來去,總之就是完完全全順著她來,到了最後,才終於又開口道。
“氣消了沒?心情好點了吧。”
付岑就忍不住笑,拿著手機翻身換了個姿勢。
“好多了,畢竟咒罵討厭的人總是發洩的好手段。”
她也說的坦誠基本上毫不遮掩。
付岑長久地嘆了口氣,忽然又整個人陷入到了無邊的沉默當中。對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知道她依舊心情起伏不定,並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等著電話這邊的人開口。
半晌,她終於開口說話。
“我想去見一個人,”付岑的語氣還是很穩定的,也聽不出來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極其自然地像在彙報一件事情,“也不是公事,可能還會耽誤一點時間再回來。”
見一個人。
電話對面的克裡斯頓了一下,又是懶懶散散似是而非的語氣,“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