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小姑娘不懂這些,伸出了手,他緊緊地拽住了,就沒打算再放開。
溫鶴南又看了一眼窗外,這才又嘆息一聲,笑著走進光裡。
婚後三天,他等到了溫三爺去世的訊息,說是什麼突然病發,去世前情緒激動,和兒子大吵一架,之後就再沒緩過來。那倒是了,突然得知自己兒子跟自己新娶的漂亮夫人有一腿,而且還茍且了好幾年,證據實實在在擺在禮物盒裡,這種事情是挺刺激人心的。
溫鶴南自覺他這個禮物送的還算到位,聽了笑笑,也就算事情揭過。
兩個人安安穩穩地趁著蜜月去國外晃了一圈,回來後還得各忙各的。
付岑婚後也沒徹底閑下來,還是老老實實工作,只是這時候身份特殊了點兒,在付氏有些人眼裡看來,身份就像是複雜了許多。付父像是非得證明些什麼一樣,早早立了遺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阮情商量過了,留給她的佔了大半,其他的有關溫鶴南的一句話也不提。
付岑對這個挺無奈,她張口還欲再勸,只是付鵬程這回好像是鐵了心,誰的話也不聽。
“他對你……”
付父話說到一半,又看了一眼對麵人紅潤的神色,到底是默然無語,擺擺手,頹然落寞:“算了。”
溫鶴南本來打算逐漸把溫家的産業外遷,只不過付岑跟他回了一趟南方,好像挺喜歡江南的氣候,他琢磨了一下,也覺得兩頭換著住正好。
“……這段時間看著你,”他停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筆記本,摩挲著掌心裡的手指,“總覺得我好像老了。”
付岑正在喝茶,聽了這話,咳嗽幾聲:“誰說的?”
她這些年無憂無慮,被人護著捧著,好像心態反而是越活越像小時候,這時候笑著挑眉,又明豔又好看。
“說出來,我幫你揍他。”
她笑得坦坦蕩蕩,順著溫鶴南的手指,就是一個十指相扣。
溫鶴南故作為難,“這不好吧。”
他笑著靠了過去,得到的是一個臉頰上的輕吻,和肩膀多了的重量。
付岑靠著人,也笑:“有什麼不好,我小時候也是稱霸過學校的,說出來,我給溫先生撐腰。”
溫鶴南這下又正兒八經了。
“算了,”他擺擺手,回了個臉頰上的吻,看起來依舊是風度翩翩,溫和從容,“我委屈點算什麼,別委屈了你。”
別委屈了你。
溫鶴南想,做到這個其實挺難的,目光微閃。
他其實骨子裡恨透了那些糾纏她的糊塗人,恨不得做的再絕一點,讓人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碰到她,可還是心裡一軟,留了餘地。
溫鶴南這幾年時常會想到他那個姐姐。
像他們這樣的,曾經覺得生活無望,又辛苦異常的人,一旦交出感情,就容易過了火,凝結出點別的什麼,而一旦生活久了,就容易滋生貪念。
尋常人不過是他愛她,她愛他。他的感情已經超出了這個範圍,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明明想把人一輩子綁在身邊,可還得忍了那份悸動,給她和外界來往的自由。
這太難了,做到這個,不生出偏執的情緒,已經要了他的從容和冷靜。
看見她回付家,跟從小的玩伴和大哥說幾句話,甚至只是跟付家那個小孩兒交談幾句,他就覺得有些煩躁,甚至是煩悶不安。
但這些情緒微妙,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成為不可說的秘密。
“……唔,溫先生原來人這麼好的嗎?”
付岑有些驚訝,“我可還記得我們倆當年剛剛見面的時候,好像脾氣不怎麼好的。”
女孩依舊緊緊地靠著自己,溫鶴南汲取著熱意,心下又是一片安穩。
算了,就這樣吧。
這樣一輩子忍著,只要她能還像這樣——
像現在這樣自由開心,不受人糾纏,不被人算計,那就好。
溫鶴南彎了彎眼睛,只是一瞬間,笑容就又成了情緒分明,墨色裡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