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鶴南想,這姑娘還是太傻了點兒。
他想起自己當時躺在床上,瞧見對方眼裡的專注,心頭那股煩躁好像逆流而上,湧上心頭,隨著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動搖,化成了什麼不該化的東西。明明是想好了,如果不再見面,那就當個陌路人,可他坐在那裡,還是等到了女孩回首,看起來又是因為那點兒本該消失的同情心和天真。
他本來是極唾棄的。
溫鶴南不相信命運,所以對一切的坎坷痛苦冷眼旁觀,當他的無情人。
但意外總是有的。如果要及時止損,他也只需要保持著永久的沉默,一如眼前人所願,拉開距離,各自生活。
可無奈——
無奈他是一個想要什麼,就絕不會輕而易舉說後退的人。
為此不擇手段,也是他的處事風格之一。
他覺得女孩不會回來,可她回來了,就失去了最後一個成為陌路人的機會。
溫鶴南想起前一天跟付家那位的談話,覺得自己這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諷刺。
諷刺的是他當初對人殘忍,現在又不得不回頭找尋機會彌補。
付鵬程比他想象的脆弱。
或者不如說,因為他太知道怎麼利用人的弱點,所以才能得償所願。
“我來見您,是因為您的女兒。”溫鶴南當時的態度依舊溫和,擺在桌子上的東西卻不怎麼討人喜歡。
付鵬程果然如他所料,情緒激動,當即就要問個清楚明白。溫鶴南想,人一旦激動了,這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所以才會任人操控。
“你這些東西是從哪兒……”
溫鶴南相比之下就要淡定的多了。
他嘆了口氣:“我姓什麼,付先生不是很明白麼。”
他那個姐姐,雖然偏執,但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如果沒有所謂的證據,是絕跡不會把骨子裡的多疑和瘋狂通通暴露出來。
付父手抖著把檔案袋關上,面色頹然,終於問:“她在哪兒?”
“這個毀了我家庭的女人,在哪兒?”
付鵬程骨子裡有優柔寡斷,也有著所謂的大男子主義。
他身邊曾經跟著一個女秘書,從山村裡走出來,身世悽苦,但工作能力強,因而很得他照拂。但他到底是軍人出身,照拂也不過是因為同情,從沒有別的想法,卻沒想到他信錯了人,宴會上喝了酒,又被人下了藥,留下了不該留下的照片和影片。
“我問你,她現在在哪兒?!”付鵬程幾十歲的年紀,已經很少如這個時候激動。
溫鶴南卻是眯了眯眼,笑了。
太虛假了。
這個人,原來就是他姐姐一心一意,把整個人的偏執愛意託付的男人。
如果不是付岑,他可能這輩子也不想和這種一輩子活得糊裡糊塗的人打交道。
可能這懺悔和痛苦都是真實的,只是後來又選擇了跟身邊的解語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當真考慮過自己女兒的感受。
人終歸都是優先自己。
因為所謂的苦痛和自責陷入低谷,也最能領受別人的好意,為了繼續尋求所謂的溫柔慰藉,忘記掉身份責任。
他也是因為優先自己的私心,才會把本來該被時間掩蓋的那點真相又提溜出來,在小姑娘的父親面前晃悠一圈,走走形式,利用一下。
溫家那幾位長輩當年費盡心思,安排人到了付父身邊,又雙管齊下,對他那位名義上的姐姐加以引導,原來就是鑽的這個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