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楨23)
付岑心跳頓了一拍, 又清了下嗓子,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好在她也不是七秒記憶, 想起上一回他們倆見面那次遇見的學生,立刻就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 估摸著是謠言害人,傳來傳去傳得成了真。
“……有點遠了。”
周楨卻是目不斜視, 依舊沉靜淡定,話題一轉, 又抬手跟她指了下前面的隊伍,指的是他倆步子太慢。
付岑回過神, 點了點頭,連忙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周楨人送她到了停車場, 付岑想了想,剛要把手套脫下來還過去, 周楨卻壓根沒動,只是瞧著她抬了下眼,沉沉定定, 安靜極了, 卻把人看得心頭發慌。
“手套……”
付岑的話說到一半,就聽見對面的人又開了口, 冰冰涼涼:“戴著吧, 一會兒還要下車。”
又被猜到了。
付岑哽了一下, 於是出口的話又只能變成了訕訕的哦。
周楨說話實在是太有說服力, 大多隻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句,卻就是能把聽者說的服服帖帖,只能下意識點頭。
“付岑。”
她剛要往大部隊那邊走,人卻又被喊得停了一下。
男人站在寒風裡,又是那樣一副不沾染煙火氣的樣子,漠然的臉,繃直的薄唇,像一株挺立的青松,可週遭氣質柔和了一點兒,連帶著似乎連周圍空氣都軟化了。
“……下次見。”
他的聲音順著風的方向飄過來,明明飄渺得有些聽不清楚,唯獨入耳的時候像敲打在岩石上,雖然平常,卻有點而水滴石穿的意味,斬釘截鐵的,帶著肯定的意味,又不帶一絲強迫,聽得她只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抬起手跟不沾煙火氣的人揮了揮,手還縮在大了一號的手套裡,隔擋著入骨寒風。
付岑人坐上了車,瞧著外面立著的青年,還是冷冷淡淡的,一句話不說地站著,她看著看著,卻不知道怎麼,覺得隱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甚至聲音還越來越大,一點沒有停歇的架勢。
隔著窗戶,其實連對望也算不上,車行的遠了,她也只是下意識想要往熟悉的人身上看,隱隱綽綽的,壓根看不清對方的臉。
周楨就是有那個吸引力——
她看不清人,卻看見不少路過的學生頻頻朝著那個方向回頭,自己好像一時半會兒也成了其中的一個,只慕美色而去,沉於其中。
車上還有同事和公司裡的人,付岑也沒有毫無顧忌繼續看下去,停了幾秒鐘,就收回了視線。
這頭安安靜靜地坐著了,她對著手套不由自主地發了會兒呆,才想起周楨午休本來該是往食堂去的,只是一路上他不說,她也好像突然失了點平時的周正,變得有幾分隨意,所以才把這事兒忘了個幹幹淨淨。
本來他有他的目的地,走的路上卻一個字也沒提。
——下次見。
一種冰涼沉穩的語氣,跟平時沒有什麼不同,說出來的話也不見有什麼不對的。
付岑越是琢磨了,越是覺得自己琢磨的不對,簡直要把自己繞得套進去,想到最後,腦子裡又是公告欄的事,少年利落的筆跡,整個人莫名其妙,耳根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
當天中午付岑吃飯的時候,都還愣是整理了好久的思緒,才又找回了平時從從容容的狀態,投身到了工作當中。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順,她這邊房子找的不算順利,中介人也是連連道歉,當然也知道她算是個重要客戶。付岑倒是很理解,本來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找一套合心意的房子還是難事,想了想,索性讓對方先幫自己看看出租的房子,只是這個時間點緊,她又趕得急,對方找了半天,大多也是找到的大學城附近的房子。
這也很正常,學校周圍總不缺要租房住房的學生,也算是市裡一向比較穩定的房源,付岑又是一個人住,面積太大的商品房也不適合,反倒是學校附近的小戶型公寓比較適合她拎包入住。
她要搬家的事情,付家上下都知道。
付父甚至還有一個下午沒去公司,愣是在家裡守著她,看著她把最後的東西收拾完了,才說要派車過來。
付岑簡直哭笑不得,其實她也就一個箱子,哪裡用的著這麼大的陣勢。她好說歹說,才把付父勸得住了手,結果人才走出大宅,她那位並不在家的大哥派的車是早就先斬後奏,在門外候著了。這車已經來了,拒絕肯定是拒絕不了,付岑只能老實地坐上車,拖著箱子下了車,司機又說要幫她提上樓,付岑剛想說這裡有電梯,就聽見後面冷冷淡淡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