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卻好像溫柔沉靜了不少,幾乎沒什麼東西能擊倒。
付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完成了成長和蛻變,傅平生有時候想著會覺得沒什麼,有時候又會有些氣悶。他這些年其實出去看過她幾次,只是都沒有現身,只是在大學校園裡靜靜地看一會兒,看完又走,並不想打擾些什麼。
但這些都沒有必要讓人知道,往事都過去了,他這個人一向信奉的是朝前看,所以才會無所畏懼,肆意地生活著。
兩個人就坐在車裡,被無邊的黑暗籠罩,氣氛卻很平靜。
傅平生抿了抿嘴,半天才開口。
“我有的時候在想,”傅平生的語氣裡流露出了幾分自嘲,這算是極少見,可語氣又很穩當,“要是高中的時候,我也能跟那時候一樣發現,就能把欺負你的人都揍一遍了。”
付岑看過去的動作停住了。
傅平生抿了抿嘴,瞧著外面的夜色,又笑了一下,只是看不出這裡面到底揣著什麼情緒。
他是真的後悔。
高中的時候,他的確是參加了不少藝考的課程,家裡人又說給他請了些國外回來的老師,從完全不支援轉變成了鼎力支援,傅平生開始還有些開心,等幾天回味過不對了,才發現這是家裡人拘著他,不讓他往付家去的手段。
傅平生人到了學校,什麼也都晚了。
他並不在意周楨的存在,甚至不如說,他隱隱有些羨慕。因為自己除了一些徒勞無功的補救,甚至對方還能對流言做出些回應,他只能從跟家裡大吵一頓之後,變得沉默沉穩,但這些轉變都換不回一次機會。
付岑這個時候就在旁邊,微微有些好奇地瞧著自己,目光滯了一下。
付岑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段採訪。
她看著傅平生直視前方,依舊像小時候一樣,無所畏懼的眼神,忽然心頭一暖,又隨著笑了笑。
“怎麼還惦記這個?……你真的不用為這個生氣,黑歷史過去就過去了。”
比起跟別人,付岑對這他,又要隨意許多,搖了搖頭,笑道:“別人都不知道,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有的時候就是容易鑽牛角尖,等鑽過了,其實也會後悔。”
她笑著,已經能夠坦然地想起,臨選擇之前,寫給傅平生的信。
她當時絕望得發抖,也希望這個人能好好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為任何人困擾。現在看,傅平生雖然不知道,踐行得卻比誰都好。
或者說,這個人根本從來不需要旁人的叮囑,也能清晰地知道什麼。
“揍他們沒有用,要是真能時間倒流,該被揍的人也應該是我才對。”
付岑跟他說的坦然,甚至還笑著調侃了一句,隨即又話頭一轉,說的誠懇。
“……我當時還不夠成熟,總覺得自己想不明白什麼,走不出家裡的困境,也走不出學校的困境,所以有些羨慕你——羨慕你總能那麼坦坦然然,直來直往的。”
“其實我最後一秒的時候就後悔了,我想,有些話應該當著你的面說完再走的,後來大難不死撿回來一條命,又把什麼都忘了,渾渾噩噩的,像個傻子。”
“說實在的,我們倆從小到大,打過那麼多次架,我只覺得對不起你一次。”
付岑頓了一下,才繼續說話,有些回憶的意味。
“其實在外面讀書那時候,有一次我看見你了。”
傅平生的車猛然停了。
街道邊剛好有臨時停車位,他扶著方向盤,猛地轉過身,眼睛微睜,說不上是驚訝還是生氣,嘴角繃緊,眉毛微微揚了起來。
這已經是生氣的前兆了。
付岑熟悉的很,又老實退讓:“別這麼看啊,我承認我錯了,但那個時候你已經是大明星了,我又慫,擔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才沒上去說話的……”
她現在對著傅平生,一向容易退讓,現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