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岑有些訕訕,動作也僵住了。
晏琛則漫不經心,挑了挑眉,並不出聲。
女孩跟小時候比起來,實在是長高了些,又瘦了太多,一雙眼睛透著勃勃的英氣,又漂亮又俊秀,只是一到付家人面前,好像就下意識收斂了起來。
晏琛腦子裡瞬間浮現出那天晚上蹲在會所門口的姑娘,也並不怎麼顯出可憐,就是規規矩矩,冷冷淡淡地坐著。神色平常,也讓人不自覺生出點距離感,好像他不過去,那人就能在那兒坐一晚上似的。
“……大哥。”
付岑頓了一下,卡了殼,應該是沒料到自己這麼一晃神發呆就被抓了個正著,繃緊了嘴角,聲音有些涼,又有些幹巴巴的,秋水似的眼睛眨了眨。
聲音順著風飄到二樓,晏琛靠著欄杆,不知道怎麼,就下意識彎了彎唇角。
但這個笑並不透露出情緒,好像依舊是高深莫測,涼涼的,點了點手裡的煙頭,似乎就算是應聲了。
他像一隻收斂了氣勢,因而懶散的獵豹一般,可週身的侵略感還是遮蓋不住,讓人覺得畏懼,又沉重又鋒利。
“進來。”
晏琛的聲音平平低低的,像是在說什麼平常事,自上而下地飄過來。
夜色裡手指間的火光時明時暗,順著冒出幾縷嫋嫋的煙氣。
付岑愣了愣,嗯了一聲,收回視線,這才抱著花束進了門。
途經客廳,又碰見阮情在帶著付成樂看電視,小孩子鬧騰起來好像要把家裡掀個天翻地覆,付岑想的明白,喊了聲阮阿姨,也沒去管小男孩有些警惕地看著自己的眼神。
阮情熱情地應了,看起來也十分善解人意,主動跟她說付父今晚有宴會,應該是回來會很晚。
“小岑要是以後要買花,只管吩咐李媽,讓她找人去辦,”阮情有些尷尬,悄悄地把付成樂的頭往懷裡帶了帶,試圖讓小孩子的眼神顯得沒那麼直白,把她手裡的東西看了個清楚,“要不然我去也行,我也是個閑人……要再吃點夜宵嗎?”
付岑搖搖頭,笑了笑:“不用了,晚飯吃的夠飽了。”
阮情這個後媽,實在是當的很稱職,既不多問,也不多過問她的事情,但是噓寒問暖,該做的準備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她上樓回了自己房間,就發現房間裡多了瓶自己從小就一直很喜歡的室內香薰,隱隱地擴散出清爽的橘子香,家裡的事情都是女主人管束著,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安排。
付岑拿過床頭的花瓶,再三清理,才把花插到了花瓶裡。
花的數量買的有些多。
付岑把自己花瓶裡的修剪整理好,想了想,又出了門,人在付父的書房門前停留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進去,哪怕她小時候根本無所顧忌地出入,最終還是挪了步子,換了個方向往回走。
她最後停在了自己房間旁邊的房間門口。
這是晏琛的房間。
付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敲了房門。
她根本沒等多久,門就呀地一聲開了。
房間主人開了門,撲面而來就是淡淡的煙草味,卻並不過分濃重,身上的西裝外套也早就被脫了下來,只留了裡面的襯衣,打理過的頭發被抓得有些亂,眉毛微微上揚。
跟剛才比起來,晏琛臉上多了副眼鏡,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的桌子隱隱透著黃光,似乎是正在處理公事。
他這樣的姿態,侵略性反而被眼鏡收斂了些,只是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高深,凝了神色,瞥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花。
付岑頓了一下,才緩了過來,試圖開口,結果嘴張到一半,又聽見晏琛道。
“送花?”
還附贈了一聲輕笑,聽不出裡面有什麼情緒。
被看透的付岑只能無言地跟他對視,唔了一聲,算是肯定了自己送花小妹的身份。
晏琛扯了扯薄唇:“進來。”
付岑也不再說話了,只是悶聲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