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婠婠輕聲說道,“走吧。”
話落之時,夕暮之風尋著空子鑽進了雲婠婠的狐裘裡,柔白的指尖最先觸碰到陰冷的濕氣,一陣細小的戰慄傳入她的身體裡,她將狐裘又攏緊了好些。
她領著閻十七進了庭院。
落花,美人,溫潤公子,看著那兩人的相處,雲婠婠就想俗氣的來一句:看,愛情啊,是多麼的美好啊!
她本無意擾了青昱與枝鷂的相互傾訴,哪知綠瞳一看見她,便刻意大聲的施禮道,“見過尊上。”
她這傻乎乎的侍女喲,雖然可能是心裡不平衡,但是你家尊上現在是真的不需要。
不是煩著青昱嗎?
就真不用刻意為你家尊上打抱不平,反正你家尊上對他的興趣也不在此。
雲婠婠看著青昱剛才在素手拈花,她刻意盈盈笑語,輕靈的如鶯雀一般,“往日聽聞仙君素愛鈴蘭仙虞,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青昱聞聲看去,她置身在偌大的庭院裡,漆如夜墨的長發隨意且零散的從耳畔垂落,鴉青色的羽睫微有水霧浸染帶著些細膩的微顫,水意的雙瞳清澈的春意盎然,卻又因眼尾的美人痣微含嬌媚。
略顯蒼白的唇色之上生著繾綣情意,不似以前那般精雕細琢如盛開的牡丹一般風情萬種,倒似今日這般冰清玉潔如含苞綻放的鈴蘭仙虞一般小意溫柔。
洽和心意,卻又像是少了些什麼。
他神色微低,倒是身旁的枝鷂施禮道,“見過魔尊。”
“枝鷂,許久不見,還是那般楚楚動人。”
明明雲婠婠是在談笑,可枝鷂就覺得渾身泛冷,她想起了在浮雲闕上雲婠婠陰冷的眼神,那種隨時隨地都可以將她抹殺的眼神,她下意識的往青昱身後躲去。
雲婠婠也不見怪,枝鷂楚楚可憐需要青昱保護,她勝就勝在能輕易勾起青昱的保護欲,而原主作為魔尊,一慣強勢,自然是做不到枝鷂的那種楚楚可憐的。
她走進玉質小亭,無視枝鷂的恐懼和青昱的低沉坐了下去,“不知天君命你來本尊這魔界,是有何要事?”
言下之意,沒有要事,本尊要弄死你哦!
“天,天君擔憂魔尊的傷勢,特遣小仙為魔尊奉上靈藥。”
雲婠婠一聽,水杯“砰”的一聲被她重重的放到了玉桌上,“天君真是有心,只是本尊該如何接受天君的好意?”
“難不成枝鷂你想當場給本尊一劍?”
“枝,枝鷂不敢。”
“呵,你替本尊迴天君一句,若是他修為受阻,渡劫不順,本尊這裡有上好的丹藥可以送與天君。”
雲婠婠看向明顯被嚇住的枝鷂輕聲道,“不信?”
“那不如問問你身邊的青昱仙君。”
青昱看向雲婠婠的眼神很是深沉,他應和著道,“魔尊修為深厚,自是無恙,也請魔尊寬恕枝鷂,父君也只是擔憂魔尊罷了。”
“當然,仙君親自求情,本尊自然是要給些薄面的。”
徽徴那個老家夥還想試探本尊傷勢如何,這是好不容易從仙魔邊境一事上回過神來了,又開始對魔界賊心不死了。
“天色已晚,枝鷂不如在重仙殿裡將就一晚,明日再走?”
“多,多謝魔尊。”
“仙君也在魔界住了多日,這枝鷂,便交給你了。”
雲婠婠起身準備離開,卻突然被青昱給喚住。
他走到她面前,素白指尖捏著一片玉白花瓣,自她肩上狐裘取下,“這幾日正是鈴蘭仙虞的落花時節,稍不注意便會被沾染上身。”
雲婠婠神情微淡,道了句“多謝”,轉身離開了重仙殿。
潺潺流水作響,將偌大的庭院給繞合了一圈,與風鈴脆響一般,縈縈索語,不似眼前。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色一沉,她為他準備了契合自己心意的重仙殿,為他準備了迎合自己心意的鈴蘭仙虞,她為他做了許多事情,甚至將命都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