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見尤二姐當真拿出兩套衣服,心下就有七分猜測。
她是個浪漫多情的女孩子,心下暗暗思量,緩緩捧著衣衫走至盧員外養病的小院裡。
燕青見到,道了聲謝便伸手來接。
“喏,這件是你的。”藕官遞過上面那套純色直裰,將另一套有精緻刺繡的仍牢牢捧在手上,笑道:“這件須得我親自交到盧員外手上。”
燕青接過來,左右比了下,笑道:“這衣服樣式倒是新穎。”
尤二姐做的是明製衣衫,與宋朝服侍樣式不同。
藕官笑道:“這是我們二姐親手縫制的,小乙哥可穿上試試看。”
燕青昨日已見到尤二姐做針線,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當下穿在身上,左右轉了圈,笑道:“好看又大方。”
他當先走在前方,笑道:“主人在後院練槍棒,我領你進去。”
盧俊義自幼日夜練習武藝,風雨不輟,這日自覺身上傷口好些,就腳上略挨不得地,他便搬了個石墩子,隨手揀了條長木棍,坐在院裡,練習棍法。
藕官是扮小生的人,也練過些功夫,遠遠見到盧員外坐地不動,一條棍依然使得遊龍一般,不由得大聲喝彩。
盧俊義收了槍,撐著木棍站起來,略點了點頭。
囚衣破爛,赤腳打著草鞋,手執一條木棍,這位河北玉麒麟依然威風凜凜,巍若天神。
藕官捧著手中衣物走過去,笑道:“盧員外,這兩日天涼,我們二姐叫送來這件禦寒衣物。”
“替我謝過二娘子!”盧俊義看向燕青,熟練地吩咐道,“小乙,收下。”
“哎!”藕官將衣物側到一邊,微微挑了眉,“為了做這件衣衫,我們二姐熬得一宿未睡,今兒個頭重得起不來身。”
“盧員外好歹試一試寬窄肥瘦,也好讓我能仔細回話,以安二姐的心。”
盧俊義聽說,便自個兒親手過來接過,當即就要裹在囚衣外面。
藕官忙道:“盧員外,這是二姐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您好歹珍惜些啊。”
盧俊義睜大丹鳳眼,道:“如何個珍惜法?”
藕官掩口笑道:“您好歹洗洗灰塵,脫了舊衣。”
話說完,她轉身就走,走到半路,又回首笑道:“二姐正在房內休息,您若想去道謝,不妨晚飯後再去,她睡覺前總要去後院楓葉林中散步的。”
有了這幾句話,盧俊義不去道謝都不可能了。
他將木棍、衣衫交給燕青,揹著手回房。
燕青打來熱水,服侍他洗浴了,將衣衫一件件開啟,發現中衣、外衫甚至褌褲一應俱全,不由得笑道:
“二娘子好心細的人,沒想到主人這般有福氣,落難之中還能得遇紅粉知己。”
盧俊義也後知後覺咂摸出些味道來,他如今落魄到只剩一件囚衣、滿身傷痕,竟還有女子願意青睞他。
他一件件穿了衣衫,感受絲滑衣料重新包裹身軀,恢複儀表堂堂的員外模樣,一時也有些得意:
不愧是我,河北玉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