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主母當家,只有威沒有恩也確實難以服眾,這賞賜最終還要著落到丈夫頭上,她雖心底已有些拿準丈夫不會拆場,到底有些底氣不足。
幸而柴大官人笑道:“娘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張都管、李都管,你二人照著娘子的意思造冊入賬吧!”
鳳姐是掌慣了家的人,聽到賬冊二字,便有些手心發癢,奈何丈夫沒有放權,她也只能癢癢就罷了。
來日方長。
眾人散後,那綠蘿、紅棠走過來跪下,齊聲向娘子請安。
還有這兩個丫頭沒分派,鳳姐暗暗嘆了口氣,幸而這兩人還沒有名分,事緩則圓,先支吾過去再說。
她讓兩人起來,也各加賞一個月月錢,其他的什麼也不說了。
那綠蘿上前,正要與大官人搭話。
鳳姐已款款走至丈夫面前,扶著頭上金釵,笑得意味深長:“官人,咱們是不是該去演武場了?”
柴大官人立時有了興趣:“當然!”
鳳姐拉著他進屋,嬌俏地坐在他膝前,滿頭雲鬢歪靠在他身上,笑道:“官人,請!”
柴官人哈哈大笑,一件件拿下金釵,在嬌妻面頰上親吻一記,笑道:“去吧,換身利索的衣裳來!”
鳳姐起身,將頭發高高豎起馬尾,換了一套玲瓏有致的紅色短打勁裝,英姿颯爽地走了出來。
柴官人也換了藍色短打,見她這般俏麗,喜歡得抱進懷裡親了又親,才手拉手去了後院的小演武場。
此時正是暮春季節,演武場四周植了一圈柳樹,飛絮連天卷地,如冬季大雪一般。
柴大官人煩這些柳絮,春夏季節並不太來這裡。
但此時,鳳姐一襲紅裝,站於漫天白絮之中,煞是鮮豔好看。
柴大官人看得目醉神迷,瞬間饒恕了柳絮的罪過,愈發興致勃□□來。
他讓人搬出十八件兵器,意氣風發道:“這些我都使得,娘子要學哪樣?只管指出來!”
鳳姐學武藝本是為了討他歡心,但見這世界男女大防並不甚嚴重,想到賈府抄家後的慘狀,也有心多學些傍身的技藝。
女子的兵器,自然是越易攜帶越好。
她看了一圈,指著一對峨嵋刺道:“這個有趣,官人覺得如何?”
柴大官人自詡出身貴胄,並不像其他好漢那般熱衷於樸刀、花槍,更喜歡劍、戟等貴族兵器。
這對峨嵋刺小巧精緻,給女子防身也正適宜。
他當即笑道:“甚好!”
遂拿過兩支峨嵋刺,套在手指上,耍了一套給鳳姐看。
他出身富貴,練武多是為了好玩,武師們教他的多是花哨招數。
此時使將出來,卷著空中飛絮,趁著玉樹英姿,愈發讓人眼花繚亂。
鳳姐真心實意地拍手叫好,心下當真覺得這柴大官人比賈府那一眾子弟好出一千一萬倍。
他練到興起,縱身一躍,腰細腿長,輕薄衣衫下肌肉若隱若現,恍然又成了昨夜洞房時的那頭勇猛豹子。
鳳姐面頰緋紅,心底熱辣辣地酥動了。
柴大官人練了一會兒,身上發熱,便脫了外衫,熱氣騰騰走至鳳姐面前,伸手道:“手給我!”
鳳姐一時未反應過來,還是伸出一雙蔥白玉手,羞答答地放在丈夫修長有力的手心裡。
卻被丈夫勾住中指,套上了峨嵋刺的圓環。
一縷飛絮悠悠飛過兩人身邊,掛在了柴大官人的鬢發上,恍然似發已白。
鳳姐忍不住想:若與眼前這人攜手到白頭,不知會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