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操琴“錚”的一聲回響,久久未散。
楊瑛掙開眼睛,睡眼惺忪道:“結束了嗎?誰贏了?”
她轉至黛玉面前,吃了一驚道:“你怎麼哭了?誰讓你落淚,我去替你報仇!”
“不用,”黛玉含淚搖頭,道,“不過是感受到了人心底的苦,一時感觸罷了!”
楊瑛笑道:“你心太軟了,我就不太在意這些,有吃有喝有玩的,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黛玉定睛看她,忽然笑道:“你若是見到我小師兄,必能成為知己!”
“小師兄?”楊瑛來了興致,“也是仙老弟子嗎?為何此次不帶來昆侖山呢?”
她連珠炮般地問了下去,黛玉指著琴幾、琴凳等物,道:“將這些我搬回去,我就告訴你。”
“你為何自己不搬......”話語未完,觸及黛玉蒼白的面頰,疲累的身姿,楊瑛將話尾吞回肚裡,一揮手道:“好啦好啦,一抬手的事兒!”
她拿出五羅金帕,迎風一抖,將各樣物事盡皆收羅進去,背在肩上,回首向黛玉笑道:“你那玉鐲雖快,可不及我的帕子用途廣哩!”
黛玉微微一笑:“好,你的更實用。”
夜間,她躺在床帳內,輾轉半夜不能睡著。
前世,這般讓她牽腸掛肚的唯有寶玉,一朝淚盡人逝,那份心思也就漸漸淡了,餘下的親情居多。
再世為人後,讓她放在心上的,是祖師和悟空,都是寵她護她的人,並不惹她牽掛。
如今,這世上又多了一個讓她睡不著覺的人,二郎真君楊戩!
他是三界頂級戰神,一身本事也許只有大鬧天宮後的小師兄抵得住,可想起這個人,黛玉的心總要酸酸軟軟的。
彎月升過雕花木窗,又從另一邊沉了下去,黛玉終於睡著了。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幸而除了藍衣仙婆,並沒有什麼人知道。
黛玉洗漱收拾了,照舊去梅林練劍。
正待按下雲頭,忽聽到隱隱的人聲。
她心頭一動,將白絲細雲降得低些,卻見梅花簇擁間,並非昨夜唸的人,而是一顆頂著九點戒疤的光頭。
金蟬子坐在一枝梅樹上,正對著他那隻小白鼠自言自語:“為何又生氣了?我不過是又多誇了那位姑娘兩句,你就從黑夜到白天地生悶氣。”
那小白鼠只留給他一個雪白的絨毛背影,乍一看幾乎與周圍的梅花融為一體。
金蟬子又道:“貪嗔怒,佛曰三毒,你一個小老鼠怎麼也染上了?”
小白鼠還是不理他。
金蟬子勸了半日,實在無法,跳下梅樹道:“我還有功課要做,你自己在此思過吧!”
他行出兩步,又回頭道:“我真走了啊!你現在過來,我還可帶你一程,否則,就只能用你那四隻小短腿,噠噠噠地奔回去了。”
那小白鼠依然昂著頭,一動不動。
金蟬子轉身,當真走了,他步伐不快,卻很快就沒了蹤影。
小白鼠終於回過頭來,遙遙看了一會兒,身形一變,化作個妖豔動人的白衣女子,伏在梅樹上哀哀慟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