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醫生帶著醫療用品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夫妻倆。
唐弘毅坐在她身邊,神色凝重,眼底映出濃重的愧悔之意。
今早,她出門的時候,他就想派出保鏢跟去,好隨時保護她,後來覺得這樣會惹她生氣,就沒實施。
她本就習過武,一般的嘍囉也傷不了她。
最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對自己有點好感的,他不能亂來。
可是到了公司後,他怎麼都放心不下,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派出一眾保鏢去了她工作的地方。
沒想到這群人還是去晚了。
早知如此,早上她出門的時候,自己就該讓保鏢跟著的。
保鏢已經把那群歹徒抓住,可他們只說是入室搶劫,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交代。
盛怒之下的唐弘毅,下令務必要問出真話,不管用什麼方式。
他伸手,輕輕掀開左夷涵外衣的領口,看著左肩口被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滲著一抹血液,眸底蘊出深重而劇烈的痛楚:“疼嗎?”
左夷涵看著他,平日裡總是涼薄而淡漠的眼眸,此時也現出一抹溫和:“我還給你了。”
“什麼?”唐弘毅有些不明白。
她莞爾一笑,溫柔而滿足:“我欠你的,還給你。”
在意識到她究竟是何意時,唐弘毅雙目一撐,鋪天蓋地的驚痛之色翻滾而來。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人,伸手攫住了她的右肩,五指發力:“我看你是瘋了!”
他不是不知道,這女人一直恨怕疼。
七歲那年失去母親後,她被姑姑收留,那家人並非善類,收養她只為讓這個女孩成為家裡的一個免費保姆,對她動輒打罵,毫不留情。
一次,只因為她實在太餓,奪了表弟喝剩下的半碗粥,她那姑姑姑父竟然活活打斷了這個可憐女孩的腿骨。
童年的記憶是最為刻骨銘心的,長期的虐待毒打沒有讓她習慣了疼痛,而是她永遠無法忘記那些打有多疼。長大後就算是生病後的輸液扎針,她都會渾身發抖。
這樣一刀扎進她的血肉……
男人的眼眶裡迅速遍佈了紅血絲,痛楚濃烈到極致,攪得他心中煎熬難忍,那隻握著她右肩的手愈發收緊。
直到女人疼得嗚咽一聲,他才驚回過神,收回了手,轉過身去,不讓她發覺自己眼眶裡那片難以抑制地湧上來的溼潤:“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還給我?可笑!”
她傷的不是自己的左肩口,是自己的心,是那顆他甘願奉上給她,卻被她一把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碾磨成泥的真心。
左夷涵目光盈盈地望著他,似乎是想走到唐弘毅的身邊去。可剛一站起身時,她便慘叫一聲,癱倒在了床上。
疼得恍如拆骨剝筋,她死死地捂著腹部,牙關咬得唇齒都在清晰可見的發顫。
這次的疼痛只有幾秒鐘就已經消失,可它留給左夷涵的恐懼和驚顫,卻持續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