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糖糖是“孽種”,只是想說給他聽,可他卻當了真!還拿孩子威脅她這麼多年!
這算什麼?
她這道眼神,倒是讓唐弘毅有點難以捉摸了。
像是委屈之下的怨恨,又像是諷刺之下的嘲弄……
這麼些年,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難以捉摸之下,他又惱又恨。她這道冷笑,恍若毒蛇吐信般的陰森可怖,又讓他想起那個夢魘般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已經賭輸了一切,雖然沒有中毒,可那顆心卻痛得比被藥荼毒後更加強烈百倍,像有不知數目的蛇蠍在啃食著。
他半跪在地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求她好好照顧糖糖,照顧好那個無辜的孩子,她卻冷笑回應:
“若不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為了更好地掣肘於你,你以為我會生下那個孽種?別說生下她,我根本就不會懷上她。”
有種被人用一桶冰水從頭頂直直地澆下,每一滴血液都被凍結了的感覺,侵襲全身上下。
她用一句話,尤其是話中那殘忍的兩個字,一舉擊潰了他最後一絲幻想,最後一絲希望。
想到這裡,唐弘毅不敢再想,有種苦澀如蛇膽般的味道,混雜著心痛窒息的感覺一起交織在體內,無法忍受。
他輕閉了下眼,稍縱即逝,迅速掩下了那些情緒。
這時候,管家領著幾名女傭,推著餐車走來,將車上的幾盤精緻如藝術品的甜點一道一道地擺上桌來。<arypancake家的甜點,我派人去請了他家廚師來做了幾道他們的招牌,嚐嚐看味道。”唐弘毅開口對凌碧帆道,聲線讓人聽不出情緒。
後者感覺受寵若驚,心花怒放的同時也沒忘記媽媽在自己小時候就一直在提醒她的要矜持,要學會隱藏內心的想法。
她微微驚詫片刻,而後笑得眉眼彎彎:“謝、謝謝您……”
話音未落,她輕輕吸了吸氣,眼中浮現出淚花來。
“你這孩子,好好的怎麼哭了?”察覺到她的淚,唐弘毅唇角輕啟,聲線冷醇地問她道。
“沒事……”凌碧帆伸出那蔥白的手指,輕輕揩了下眼角的淚,哽咽道,“只是……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
唐弘毅笑了幾聲,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看著凌碧帆的眼眸冷若寒星:“讓人給你做一次甜品就是好了?你媽媽難道不是給你做了二十多年飯嗎?別人怎麼做,也比不過她啊?”
聽到這裡,左夷涵不禁低笑一聲,心裡有幾分解氣。
他這話聽似讚歎,實則諷刺,諷刺這丫頭愛慕虛榮。
一個給她做了頓山珍海味、卻從未在一起生活過的“父親”,都比不過給她做了二十多年的飯菜、一直住在一起的母親。
不過話說回來,這丫頭還真是和她母親一樣,表裡不一,刁鑽耍滑。
“是我從來沒享受過父愛,才會這麼激動的。說來,這麼早了打擾您和左阿姨,也真的很抱歉!我是高興得過了頭了,畢竟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爸爸……”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哭腔更加濃重了起來。
突然想到了什麼,凌碧帆抬頭,乞求的目光看向對面已經感覺食不知味的左夷涵,楚楚道:“左阿姨,我不奢求您接受我,但是請您允許我定期與爸爸見個面,好嗎?”
“那是我們的事,和她無關,你不用管她。”明明是對凌碧帆說的,可他的視線卻在時不時地暼向對面的女人。
“那怎麼行,左阿姨她是您現在的妻子啊……”
左夷涵忽然動作一滯。
現在?
她這意思,他從前還有別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