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清一時想到了“大限將至”這個詞,她扶住寒山月,下意識要拖著他去外面找軍醫救命。
“別動。”寒山月仗著虛弱,腆著臉提出要求,“讓我靠會兒,好麼?”
見他臉色蒼白不似人狀,許南清想著這將是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念想,沒拒絕,只是輕輕攏住寒山月腦袋,讓他靠上她肩頭,哄他將眼睛閉上。
許南清正焦慮不安,想著待會怎麼向眾人交代主帥離世,忽地聽向陽叩窗。
見軍醫過來,她如蒙大赦。
“殿下他,不好了。”許南清正想著怎麼組織措辭,把這個噩耗說得委婉一些,卻見軍醫神情平淡。
他把著寒山月的脈,看了眼毯子上以及許寒二人衣服上的血,反倒鬆了口氣。
“這是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
許南清看了眼原本雙目緊閉,此刻緩緩睜開眼的寒山月,恍然大悟。
敢情他是苦肉計?她又被擺了一道!
“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若無其它吩咐,下官告辭。”
說罷,不等寒山月回應,她轉頭便走。
許南清正在外頭騎馬,見寒山月從馬車出來,幹淨利落翻身上了踏雲,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踏雲總往她身旁蹭。
“殿下,勞煩控好您的馬。”她蹙眉。
“踏雲喜歡你。”他低笑。
許南清伸手摸了摸踏雲腦袋,最後抬起頭,一臉嚴肅,“殿下自重。”
踏雲頗通靈性,察覺兩人中是寒山月出了問題,扭頭沖他咴咴兒叫,寒山月感覺尷尬,隨意觀察一圈周圍,問起與獵寵護衛隊相關的事,“那鷹為何還關在籠子裡?”
許南清這才想起她上次馴化失敗,是該找個時候和合適的地點,繼續上回沒有進行完的工序。
邊騎馬邊馴鷹,顯然不合理,許南清拱手向寒山月請示。
“不知殿下,可否將馬車借於下官?”
寒山月頷首,“你要用,去便是。”並非首次被熬,獵鷹警惕性大大提高,它撲稜著翅膀,將“桀驁不馴”四個大字明晃晃寫在身子上。
許南清瞪大眼珠,同它決一死戰,好幾回眼晴幹澀流淚,烈風小紅在腿邊蹭來蹭去要摸摸,她都咬牙忍了下來,只喊來林明遠,幫忙處理一下獵寵護衛隊其他的事。
紅日東升西落,許南清熬了一日又一日,幾乎分不清何時是白日,何時是黑夜,滿心滿眼僅有眼前這只通體漆黑的鷹。
終於等到熬鷹結束,許南清聽見外頭又開始安營紮寨。
兵貴神速,他們此前乘馬車緊趕慢趕,費了五日,還沒走到行程的一半,這會兒只用了七日,居然已經到了上雲村。
許南清開啟馬車簾子,發現景象與她記憶中大不相同。
荒無人煙不說,到處都是敗磚破瓦,若非“上雲村”的牌子還立在那兒,幾乎看不出昔日村落的跡象。
“這便是上雲村?”
雖說是軍屯,村口也沒一個人守著,寒山月命全軍原地休整,只拍一隊精銳入村打探情況。
許南清熬了一天一夜,精力不濟,但還是扶著車框躍下,想提醒寒山月不對勁。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出口,一隊五大三粗的漢子旋風般出現,將馬車團團圍住,為首的還是個長相稚嫩的孩子。
他甜甜笑著,話語卻讓人震悚。
“阿姐,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