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出門在外,沒有主子替奴才回話的道理,向陽張嘴要答,又顧及寒山月剛才那句“慎言”,不知該說什麼。
“的確不是。”見向陽為難,許南清開口替他應下。
總歸他們與村民的氣質相差甚遠,馬車又惹眼,現在想裝本地村民,成功的機率幾乎為零,倒不如大方承認。
“可否問一下,幾位客官今日為何來此?近來……尋常人也不會來這兒。”
“近來尋常人不會來”?
原本路途顛簸,能吃口熱乎的實屬不易,許南清正要動筷子一飽口福,聽到這話,慢慢皺起眉。
她與寒山月目光交接,四平八穩回話。
“我家少爺出門採風,途經此處,恰好肚子餓了,想來填飽肚子,遂在此歇腳,不過店家,我等此前並未聽聞,這陣子不能來此鎮的言論,你方才何出此言?”
“原是來採風的,那你們快走便是了。”小二長嘆一口氣,“原先鎮上外來人不多,可近來多了不少,都是北境那進不了京城的荒民逃來這兒避難,他們……嗐,我觀幾位衣冠齊整,絕非難民,遂多嘴問了句,公子莫怪。”
一直沒開口的寒山月這才紆尊降貴擺手,“下去吧。”
面的味道稱不上好,只能勉強飽腹。
方才與店家一番交流,許南清憂心忡忡,往常良好的胃口受了影響,嚼了十幾遍才嚥下一口面。
小二口中北境來的,可是專指上雲村?
“姑娘,方才聽你口音,像是從北境來的,不知我可有認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伯不知何時站到他們身邊,他雙手縮在袖子裡,眯眼瞧著許南清,彷彿在確認什麼。
與他對視片刻,許南清隱約覺得面熟。
總歸肚子存了餅,胃口又不佳,許南清實在吃不下去,幹脆一撂筷子,和這大伯聊起來,“不錯,我是從北境來的,大伯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一見她點頭,這老伯混濁眼底忽地閃起光,“姑娘可識得北境上雲村中,有一戶姓許的人家?”
“哪個‘許’?”寒山月“啪嗒”一聲撂下筷子,有意無意側身擋在許南清和老伯之間。
“許?就是許諾的許,許家就在我雲家旁邊,他們家沒有兒子,僅有一個女兒,和姑娘很長得有七分像,只可憐那姑娘父母身亡,家中收留了個男孩……”
聽他說到這兒,再努力往腦中搜尋,許南清恍然大悟,這老伯,不正是她鄰居?
想著這老伯與她父母關系不錯,許南清正要開口道出自己的身份,又在寒山月一記眼刀下生生閉了嘴。
在難民無數的城鎮貿然認親,可不是什麼好事。
“老伯,您怎麼過來了?我方才是看您長得寬厚,才沒理會那些健壯的小夥子,讓您看馬車,您怎麼這樣對我?那車上還有活物,離不得人!”向陽正呼嚕呼嚕嗦面,看見老伯,嚇得面都吃不下了。
寒山月沖向陽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平靜審視著老伯。
“你問起這個,意欲為何?”
老伯眼白倏然發紅,他捶胸頓足,“那許家夫婦喪命,已經我上雲村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都是許家收留的那男娃娃害的!”
示意向陽出去代替老伯看馬車,寒山月默默從桌底抽出張凳子,讓老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