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殿下,這荒山野裡的,就這麼一個活人,沒他帶路,咱們今晚歇哪兒去啊?”
她只顧著感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頹唐又生硬,像是挑剔的上司在質問沒按規矩行事的下屬。
寒山月略感膈應,卻莫名發不起脾氣。
“問了,他沒說。”他簡短辯解後,將腿終於不抖了的向陽喊過來,“向陽,過來,收屍。”
許南清見月色漸暗,又找不到去曉風鎮的路,想了想,長嘆一聲。
“看來今晚只能睡馬車了。”
方才在一旁看著寒山月勞作,沒怎麼出力的向陽憨厚發聲。
“殿下與掌事去歇著吧,我來守夜。”
他收屍的動作很利索,說話間,已然將鬥笠男處理幹淨,正從附近溪水挪水來沖刷土地血汙。
想著明日還得上路,許南清不敢讓向陽疲勞駕駛,但她也沒膽量指使寒山月幹活,想了想,只好自己將活攬下,“你明日還要駕車,今夜不歇息怎麼行?我白日能在馬車上補覺,我來守吧。”
“你連傍身的武功都沒有,守什麼夜?”不等向陽發聲,寒山月已然掀開馬車簾子,“進去,本宮與向陽換著來守。”
“使不得使不得!”向陽與許南清異口同聲,“殿下萬金之軀,怎可親自守夜?”
烈風湊熱鬧,“嗷嗚嗷嗚”叫。
許是察覺到大主人和二主人吵了架,它奮力搖著尾巴,在許南清與寒山月兩個人之間來回蹭,哼哼唧唧撒嬌。
見烈風鑽來鑽去,許南清登時有了主意,“殿下,我一個人確實看不住,但有烈風陪著,有什麼危險也不至於逃不出來,若情況不對,我會讓烈風叫的,這樣你們也好趕過來。”
險些又被繞進她的話裡,寒山月指尖摩挲下頜,莫名笑出了聲。
“是你命令本宮,還是本宮命令你?”
他眼尾照常彎著,卻不似動怒。
“當然是殿下命令我。”在搶著幹活這方面,許南清沒打算跟他硬碰硬,她垂下眼眸,做出適時的退讓。
“那不就成了?回馬車歇去吧。”
不明白寒山月攬了一堆活幹,為何還一臉得逞,像是佔了便宜,許南清牽著烈風上馬車,不算多的良心難得不怎麼安。
也罷,寒山月願意幹活,那就讓他幹吧,她正好歇會兒。
荒郊野嶺,徒留不時鳥鳴。
許南清坐了一路馬車,方才又遇了怪人,精神緊繃好一陣,這會兒終於得到放鬆,睏意頓時潮水般襲來,將她淹沒。
烈風今日在山頭蹦夠了,找個地方窩著,也很快進入夢鄉。
“許掌事?許掌事!”
許南清頭枕著馬車內的軟毯,正迷迷糊糊睡著,突然聽見向陽連連敲馬車窗。
“叫我作甚?”
頭腦還未完全清醒,她做婢女隨叫隨到的身體習慣已經作出反應,手一撐軟毯,一骨碌翻起來,腳尖夠著擱下頭的鞋。
向陽聲音短促,卻難掩慌張。
“有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