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寒山月上轎時,她暗戳戳請示。
“殿下,奴婢自知那‘阿弟’出處蹊蹺,意欲過段時日,回那上雲村瞧瞧,看能否找到線索,還望殿下應允。”
寒山月垂下眸子,斂去其中蘊含的萬千思緒。
“不急,過明日再議。”
也是,他明日要去皇陵祭奠惠妃。
不過按照現代計時法,現在應該已經是他口中的“明日”了。
一連從昨日戌時一刻,保持高強度工作到現今後半夜,許南清腦中時刻緊繃著的那根“謹言慎行”的弦“啪”地崩斷。
她昏昏欲睡,迷糊想著“現代牛馬零零七,古代牛馬也不賴”,任腳自由前行。
“咚!”
額頭一痛,許南清睜開眼,發覺是自己撞了牆。
寒山月掀開轎簾。
“好端端的,你去撞國師府的牆作甚”
國師府
許南清揉揉眼,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竹林四遍,陰森不見光亮之地,便是那曾經說服文和皇帝,不再追究惠妃中毒一事的國師的居所。
許是處於夜間,許南清只覺可怖,白日尋來,應是片清靜之處。
說來也怪,明日便是惠妃忌日,不知她泉下有知,自己含冤慘死,可會尋來這“兇手”府邸?
“困?”
寒山月打量許南清,見她一副睜不開眼的模樣,淡淡笑著。
“前些日子,江浙知府才送了批上好的茶葉入東宮,連本宮都沒捨得喝,困成這樣,也是難得,賞你了。”
“殿下,比起茶水帶來的片刻清明,奴婢現今,更想好好睡上一覺,”許南清嘴上唸叨著困,眼皮子直打架,兩條腿也愈發失去知覺,“奴婢實在是,太累了。”
她迷迷糊糊往前走,不知自己又要撞上牆。
脖頸倏然一緊,原是寒山月在她又要撞上牆之際,一把揪住她衣領,他烏黑眸子發沉,叫許南清看不透,“入轎。”
睏倦當前,許南清顧不得禮儀廉恥。
生怕寒山月反悔,她不等轎子停下來,便捋起衣袖,七手八腳往轎內爬,找準離寒山月最遠的位置後,用軍訓學到的標準姿勢臥倒。
終於不必在外頭吹風,許南清發自內心笑出聲。
“謝殿下。”
四下寂靜,偶有蟲鳴,寒山月遙望對面趴著,毫無形象只顧沉沉睡去的許南清,卻覺心跳加速,砰砰如雷。
他放緩呼吸,稍提衣領。
定是這禮服不合身所致,尚衣局那群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改日,需重罰他們俸祿才是。
許南清一覺睡至天明。
她遠遠聽著鳥鳴,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手邊垂著的絳紅錦緞床幔,睏意登時消散。
她一個小宮女,用的只能是素青棉布。
這……是什麼地方?
“醒了?”
熟悉嗓音傳來,許南清循聲望去,寒山月在床旁坐著,手持邊境來的奏章,眼底一片烏青。
“託你的福,本宮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