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孤會親自用小刀,慢慢割你的肉,一片片喂給烈風,直到你肯說真話為止。”
許南清知曉寒山月聰慧,城府又深,以自己的官場博弈功力,絕對鬥不過他,倒不如從實招來,說不定他真能理解,她從現代穿越到古代這件事。
牙一咬心一橫,許南清將自己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莫名其妙到了這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宮女身上之事,一股腦說了個幹淨。
寒山月語速緩慢,聽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你是想說,你並非這個許南清,而是異世的許南清?且你是在喂烈風的前一個時辰換過來的,關於此前的記憶,很是模糊?”
許南清聽寒山月手指一下一下叩著烈風發出的悶響,對自己方才說的親身經歷,感到不自信。
哪有這般巧,穿越到個新軀體,卻繼承了記憶,仍是不知曉關鍵部分訊息?
許南清細細回味,愕然察覺自己那番慷慨陳詞,大有現代罪犯為了脫罪,故意裝作精神錯亂之輩,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之嫌。
可說都說了,她能做的,只是一口咬死。
“回殿下,正是。”
寒山月發出聲哼笑。
“你可知,孤最厭鬼神魂魄之說?”
許南清首次嘗到所謂“馬屁拍在馬腿上”1的滋味兒,懊悔又無措。
是了,寒山月母親被人投毒,原該將事實查明,卻因國師一句“不宜追查”,不明不白葬入皇陵。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2。
但許南清一時半會兒真同情不起寒山月,他母親遭下毒,死得無辜,她穿越成個記憶不全的宮女,就活該餵狗麼?
許是察覺他們氣氛僵硬,烈風從寒山月懷裡拱出,竄到他與許南清之間,低著聲“汪嗚汪嗚”地叫,時而看一下許南清,時而看一下寒山月,似是在調解。
倘若在平時,許南清並不願在毛孩子跟前吵架,因為她知曉它們通人性,會跟著人傷心。
可她這會兒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3,只能暗中祈禱烈風此舉,可以喚起寒山月內心的善,讓自己不至於被剁了餵狗。
冰涼月光從紙窗灑下,照得寒山月血色全無的臉頰愈發冷白,如午夜奪魂鬼魅。
許南清小心翼翼抬頭,接觸到他蘊含淡薄笑意的瞳孔,猛地打了個哆嗦,迅速低下頭,只敢盯著烈風來回晃悠的狗爪子。
一顆黑褐丸“啪嗒”落地,沾著地面細小塵埃,咕嚕嚕滾到她眼前。
“吃了。”
許南清雖然是第一次來古代,但之前看過很多宮鬥劇,沒吃過豬肉擔見過豬跑,對那些赫赫有名讓後宮嬪妃自盡的白綾和毒藥還是有所耳聞。
這地上混著白灰塵的髒兮丸子,不會是傳說中的片刻便要人命的“鶴頂紅”罷?
寒山月帶著笑的嗓音從頭頂飄來。
“對付你這種心口不一,胡言亂語之人,毒藥乃最優解,怎麼,騙了孤,還想活著走出這間屋子?”
強烈求生欲,讓許南清不敢就這麼撿起毒藥吃了。
與其窩囊死去,不如發一把瘋。
“殿下!奴婢並非惡意誆騙,只是魂魄之說確有此事,奴婢前些日子,還在大半夜裡,見著個身穿紫宮裝的年長女子。
“她在偏殿門口徘徊,腳好似著不了地,渾然不像活人,烈風卻不叫,只是怔怔瞧著。
“那人嘴裡還唸叨著……”
不過須臾未聽見後續,寒山月便不耐出聲催促。
“唸叨著什麼?”
許南清哪兒曉得那由自己編造出的“魂魄”唸叨甚麼,她不過是念著這幾日乃惠妃生辰,特意編出來哄騙寒山月罷了。
糾結片刻,她選了句最不會出錯的話。
“她哭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4,口口聲聲唸叨著‘我可憐的孩子’。”
“那女子眉間,可是有顆紅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