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抹了下額間冷汗,連連伸手招呼許南清跟他走,“噯喲,你在這兒呢,可讓咱家一頓好找,快,快跟咱家過來!”
許南清看李公公平時挺穩重的。
“怎地這般急,可是出甚麼事了?”
李公公一臉憤恨。
“嗐!也全怪那些婢女沒用,竟然伺候不了殿下進藥,叫殿下高燒不退,真要傷到殿下身子,陛下會降罪。”
……難不成她來了,寒山月就能喝下藥?
許南清暗自腹誹,面上仍扯著笑。
“敢問公公,為何方才在百獸處,殿下不讓請太醫?”
“倒不是甚麼隱秘事兒,說與你聽也無妨。”
李順將手中燈籠遞給許南清。
“惠妃你可曉得?那是殿下生母,她纏綿病榻數十月,任太醫各種湯藥水一樣灌下去,也不見效。
“最後,她活生生,病死在了殿下跟前。
“殿下當時雖還是個小娃娃,但也到了開始記事的年紀,每每臨近惠妃忌日,殿下總免不了午夜夢魘,大病一場,可說來也奇怪,殿下越見太醫,反倒好得越慢,便只好不再宣。”
許南清盯著紅燈籠照亮的路。
“陛下可知曉此事?”
“知曉,如何不知曉?”
李公公目光四瞟,“前些年殿下夢魘歸初醒,連陛下都認不出,拔劍便刺,幸而大內侍衛救駕及時,否則啊,殿下定是要被扣上‘弒君謀逆’的罪名。”
許南清深知好奇心害死貓4,欲點到為止。
“原是如此,多謝公公解惑。”
李順卻講故事上了癮。
“說起來,惠妃一事,陛下也有愧。
“當時陛下死守惠妃病榻,除開上朝,寸步不離,只是那個雨夜,懷著孩子的貴妃說甚麼‘胎像不穩’,將陛下引了去。
“有太後壓著,陛下又心繫子嗣,便去了貴妃宮中,給她多分了個禦醫,見她情況穩定下來,即刻往惠妃宮趕,這來回不過一個時辰。
“先前還能說話喝藥的惠妃,忽地吐了血,握著殿下的手,就這麼去了。”
他驀地將嗓音壓低。
“事後太醫院院使斂屍,說惠妃此狀,似是中了毒,陛下震怒,在宮中四處搜查,連個人影兒都沒找出來。
“偏生每查一回,貴妃宮中皆有人吞金自盡,國師特從慈恩寺趕來,上言惠妃斯人已逝,貴妃腹中胎兒要緊,陛下不疑有他,此事,便不了了之。”
行至正殿,李順長長舒了口氣。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今伺候殿下進藥要緊,許姑娘,有勞了。”
許南清盯著烏漆麻黑的藥碗,一下憶起李公公方才說的,寒山月從夢魘驚醒,向來不認人,連親爹都傷害一事。
這會兒讓她進去,是拿她當犧牲品麼?
許南清自是不能坐以待斃。
她眼珠轉動,心生一計,規矩福身。
“公公且慢,容奴婢找一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