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過是個尋常人,要攬下如此重任,難免會害怕,但殿下心已決,想來奴婢此刻說怕,殿下也不會放奴婢回去。那奴婢,不若不怕。”
“這可說不準。”
寒山月嗓音輕快,貌似心情不差,“本宮最是菩薩心腸,你為自己求求情,本宮許會善心大發,免你去趟這趟渾水。”
許南清無法辨別他千篇一律的笑意,究竟是真是假,只低著頭不說話。
寒山月有善心?她怎麼不知道?
“怎地啞巴了?不會求情麼?”
他仍在笑。
人生閱歷平平淡淡,許南清活了二十六載,還真就秉持著“打不過就跑”的心態,從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跑出來,一個人帶著貓貓狗狗自力更生。
生活能自給自足,也沒惹什麼麻煩事,她還真沒向什麼人低頭求過情。
況且皇帝要找人,寒山月只帶了她和李公公來,擺明是要拿她交差,那她低聲下氣求情意義何在?
想明白其中關竅,許南清坦然不少。
“殿下想要奴婢求什麼?”
“諸如‘殿下饒命’……你方才不還在東宮求過麼?”
許南清抿唇思索。
總歸他不過是想尋個消遣,提出的要求也不算過分,她既反抗不得,又擺脫不掉,還是乖乖接受為妙。
“殿下饒命,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殿下,大人不計小人過。”
寒山月低低咳了兩聲,懶懶扔出玉扳指。
“賞你的。”
許南清雖對古董不甚瞭解,但只將扳指藏入掌心,還沒來得及多摩挲片刻,都能感到其光滑瑩潤,絕非俗物,遑論見寒山月一直帶著它,適才褪下,“殿下,這扳指貴重,使不得。”
寒山月好似失了興致,將轎簾拉上,又咳了好幾聲,方悶悶傳出句。
“你拿著便是。”
許南清默默將扳指藏入袖間。
總歸這不是什麼催命的邪物,還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她且藏著,不外露就是了。
東宮離養心殿不遠,頃刻便至。
寒山月在李公公攙扶下落了轎,卻腳步踉蹌,好似站不穩,他靠著紅宮牆,拿香羅帕捂嘴咳了好一陣,才示意溫公公入殿通報。
許南清抱著必死的決心,心一橫眼一閉要跟進去,卻被寒山月抬手止住。
“你進殿作甚?外邊候著。”
還指望找人交差的溫公公急了。
“這姑娘,不是殿下要向陛下舉薦之人麼?讓姑娘候在殿外,恐怕……不合適。”
寒山月溫潤嗓音咳得略啞。
“父皇那兒,孤自有說法。”
溫公公算是看著寒山月長大的老人,曉得他思路清奇,做決策後往往一意孤行,對他帶許南清入宮,卻不讓她面聖一事雖不解,但不問,只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