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清忽感不妙。
昨日小李公公有道,那灶臺要請示太子才能用來著!
方才還高懸空中的紅日,不知何時失了蹤影,天際陰沉,刺骨寒風呼嘯,許南清不由打了寒戰,寒山月帶著笑意的話,更是讓她墜入冰窟。
“附近灶臺甚少,你昨兒在哪煮的餐食?領本宮去瞧瞧。”
許南清止不住打哆嗦,不知是冷,還是怕,亦或是兼而有之。
“奴婢不該在未請示過殿下時,擅動主殿爐灶,只是昨日事急從權……奴婢知罪,請殿下責罰!”
“本宮何時說過要怪你?”
寒山月摸了摸嗚嗚叫著,似是在為許南清求情的烈風,嘴角依舊噙著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能治好烈風,本宮賞你還來不及。”
許南清其實最厭惡和這些笑面虎打交道。
因為他們總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樣,好似沒什麼旁的情緒,容易讓他人放鬆警惕,在趁機惡狠狠一口咬下去,而她對於猜普通人的心思都不擅長,遑論這些不顯山漏水的面部管理高手。
譬如現在,她就拿不準,寒山月到底有沒有生氣。
約莫半柱香,寒山月方大發慈悲。
“做餐食去吧,烈風餓了。”
許南清提心吊膽將近一刻鐘,害怕得腿肚子直抖,現猛地聽到赦令,四肢仍發軟,險些爬不起來,“多謝殿下不罰之恩!”
她踉踉蹌蹌步入爐灶處,肉洗淨,生火,鍋中加水,將肉蒸熟後撈出,切小塊,下米,重新加水,菠薐菜洗淨切碎,焯水,用勺舀粥,見其稍稠,添肉與菠薐菜。
半刻後,菠薐菜肉粥成。
因與烈風較為熟悉,且當著寒山月的面,許南清不再像昨日那般,隔著比較遠的安全距離,扔食泥給烈風,而是將餐食裝入鐵飯碗,輕輕放到烈風前爪旁。
見烈風舉起前爪,許南清一句“握手”差點脫口而出,想到主人寒山月就在一旁看著,放下碗就退到一邊,安安靜靜看他吃。
烈風飽餐一頓,湊到許南清身邊打圈,蹭她凍紅的手,嗚嗚叫著要討摸。
“本宮許久未見,烈風與他人如此親近。”
寒山月語氣仍是那般不疾不徐,好似僅是一句出差回來的狗主人與短暫上門投餵的飼養員之間的正常談話,許南清卻感覺涼意從腳底竄到了頭頂。
尋常寵物主人,都會對寵物有佔有慾,這太子如此變態,佔有慾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許南清學著電視劇裡面請罪的宮女,往地上磕了兩下頭,疼得頭昏眼花,暈暈乎乎地將長篇辯白大論,換成句簡潔明瞭的求饒,“奴,奴婢不敢。”
“慌甚麼,本宮說要罰你了麼?”
許南清仍是不敢抬頭。
他沒說罰,但也沒說不罰,她還是先謹慎行事,別得意忘形為好。
“抬起頭來,看著本宮。”
許南清艱難抬起頭,從寒山月微彎的嘴角,瞧到他毫無笑意的烏黑瞳孔,她心中猛地發怵,不由自主移開眼。
“本宮有這般嚇人麼?”
寒山月稍頓,片刻後接上話頭,“你有過人之能,當個小小宮女,實屬屈才,之後,便跟在本宮身邊吧。”
許南清正要謝恩,一道尖細嗓音忽而從殿門傳來。
“殿下,陛下請您即刻前往養心殿,有要事相商!”
寒山月難得休沐,正想好生陪陪烈風,聽父皇召見,心中隱隱不悅,只是面上不顯,嘴角仍帶著笑,“溫公公,何事如此緊急?”
被稱為溫公公的太監湊到他身旁耳語。
“友邦進貢的花孔雀水土不服,已到了性命危垂的田地,它水米不進,百獸處又束手無策,只怕是要不好!陛下為兩國友誼,正苦惱呢。
“陛下的意思是,請您帶東宮最好的養獸人來,若能成,大大有賞;成不了,也只好叫使者送其頭去,給友邦個交代。
“您瞧瞧,哪位可勝任?”
寒山月垂眸,盯上瑟瑟發抖許南清的發旋。
“甚巧,東宮中,剛出了個馴獸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