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今生暗流無聲處
青州城的日頭如常升起,街邊早點攤的蒸籠騰起白霧,挑夫的扁擔吱呀作響。沒人察覺,北景王府朱漆大門後,馬文才與桓秋這對夫妻之間,一場不見血的較量正在悄然展開。
無論馬文才的態度如何,桓秋都需要整頓後宅,管理王府內外産業,管理嫁妝産業,管理自身商路,努力兼顧北地百姓。
這日,桓秋晨起時,銅鏡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沒了王府男主人的支援,甚至隱隱有掠奪之意時,總是要花費更多的心思。
昨夜,丫鬟夏眠捧著新裁的賬本進來,壓低聲音:“王妃,城西布莊新換的掌櫃,是陳參軍的遠房表親。”她指尖劃過賬簿上突兀的進項記錄,墨跡未幹的數字在燭光下泛著冷意。
遠遠的傳來秋香院顧瑤嬌笑的聲音,混著絲竹聲飄進窗欞,她握筆的手頓了頓,繼續批註下月的採買清單——這場博弈,她要從最細微處開始佈局。馬文才太看重氏族和軍隊了,燭光中,桓秋提筆寫下:覆舟水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
而馬文才接受各方投靠勢力,管理軍隊,派人打仗,還要收攏更多的産業到自己名下,同時還很有危機感想防備桓秋。
同一時辰,馬文才在書房展開軍事輿圖。陳參軍遞上密報,字跡被汗水洇得發皺:“王妃名下的漕運船隻,近日多走隱秘水道。”他用硃砂筆重重圈住揚州港,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桓”字標記的田莊上。“傳令下去,各關卡嚴查私鹽。”他將密報塞進暗格,“順便查查,哪些商戶突然與王府走得近。”
外人眼中,王府依舊維持著體面。經過王玉珩在青明寺那件事之後,每月初一,桓秋都會帶著妾室們在佛堂誦經。顧瑤穿著馬文才新賞的織金襦裙,腕上赤金鐲子撞出清脆聲響。桓秋數著佛珠,餘光瞥見陳漱玉偷偷往袖中塞了張字條。
三日後,她在王府庫房查驗時,發現本該運往流民安置點的二十石糧食不翼而飛。 “王妃明察,是管庫房的老周監守自盜!”陳漱玉跪在地上,眼淚漣漣。桓秋翻著老周的供狀,墨跡在“陳姨娘授意”幾字上暈開,嘆了口氣,“待明日族中大會之後,將陳姨娘送入家廟修行。”
“我要見王爺,讓我見王爺!”陳漱玉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沒了先前那股子惹人憐愛的梨花帶雨,“這都是王爺同意了的。”
“那你便看,王爺認不認吧。”
第二日家宴,她當著族老的面,將賬本、密信與證人證言一一陳列。馬文才捏著酒杯的指節發白,最終只是淡淡道:“既然查明瞭,按規矩辦吧。” 這場風波看似平息,實則暗流更湧。第一輪,王府的規矩勝了,而桓秋在規矩之上。
戌時三刻,青州城西桓氏糧行的算盤珠子聲戛然而止。
桓秋端坐在賬房太師椅上,看著新刻的硃砂印鑒在燭火下泛著暗紅光澤,對掌櫃周明遠說道:”從今日起,所有糧車出城,必須見我印信與賬冊核對無誤方可放行。若有人持王爺令牌來取糧......”她頓了頓,”便說王妃有令,需先查驗文書。”
周明遠額頭沁出細汗,雙手接過印鑒匣:”小人明白。只是前日陳參軍府上來人,說要調撥二十石軍糧......”
”按規矩辦。”桓秋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茶湯濺出些許,”記住,糧行姓桓。”
與此同時,王府書房內,馬文才聽著陳參軍的彙報,手中狼毫在紙上劃出淩厲的墨痕:”她倒是反應快。”他將密報推給心腹管家王德,”明日去知會稅課司,就說為平抑糧價,需對糧行加徵三成稅賦。另外,傳令各營將領,即日起軍餉支取改由王府賬房統一發放。”
王德拱手道:”王爺,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馬文才冷笑一聲,”她就該知道,青州的地,姓馬。”
三日後,城門稅卡前,桓氏糧行的車隊被攔了下來。稅吏舉著新頒的告示:”奉王爺令,糧行貨物出城需額外繳納稅銀。”
押車的管事從懷中掏出印鑒和賬冊:”我等俱是按王妃新定章程行事,這是查驗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