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妃看著床上已經形如干屍的孟順之,對著李興打了個“隔牆有耳”的姿勢,他會意地點了點頭,從房中找出紙筆,一邊口中說著:“正如您所見,他病了有好些時候啦,不過是拖日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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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卻在紙上匆匆寫了“假死,逃生,遺症”幾個字。
張太妃兩隻手搭上師兄的手腕,見脈搏已近斷絕,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依舊不死心的繞到床尾,拉出他的腳踝也把了一會兒脈,哽咽著說:“他,他受了不少罪,怕是,怕是……”
那幾個字,在她喉間反覆,怎麼都說不出口去。
“是,我自己便是郎中,自然知道他不好啦。可您是杏林神手,我總覺著也許您有法子,才厚著臉皮將您請了過來。”李興的聲音也在顫抖著,“我原想著,您來的時候他老人家病情惡化了,應是天意讓您來救他,沒想到……”
張太妃抽泣著已經哭成了狗,哪裡還有平日裡溫婉端莊的樣子?她拿起李興的銀針,在枯瘦如柴的孟順之身上紮了幾針,可直到九針齊下孟順之也沒有什麼反應,張太妃捂住嘴巴,咬住了自己虎口才竭力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是……這是油盡燈枯了!
李興閉著眼,伸手又探了一次脈,感覺比自己上一次摸到更差,原本就紅了的眼睛幾乎能沁出血來。
“張太妃,這是我給他用過的方子。”
他提起筆,在紙上寫明瞭“金針截脈”假死之法的方法,之後他對他用過什麼藥,以及去年孟順之不慎落水後風邪入體的症狀,寫了片刻之後,李興擦了擦眼淚,將她遞給張太妃。
“他神智一直不是很清醒,所以我沒有辦法對症下藥,我甚至不知道他哪裡不舒服,只能靠辨正和猜測。”
張茜眼睛裡糊成一片,擦了三四下才勉強拿的穩那張紙,看到竟是“金針截脈”這種不常見的法子,雖然心中痛苦,可還是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再見之後的病症,張茜嘶聲說道:“他原本就生機斷絕啦,全靠你用藥吊著,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神智,如同活死人一般,倒像是風痺到了最壞的時候。”
她心中已經篤定師兄活不了,卻又少了幾分顧忌,從懷裡自己取出一副細如牛毛的毫針來,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將毫針盡數沒入師兄頭上的穴位之中。
“您……您是要用霸道的法子讓他醒過來?”
李興沒見過這樣的施針之法,“啊”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
張太妃卻沒有理他,針灸之後猛烈地拍了幾下師兄的脖子,片刻之後,已經氣若游絲的孟順之竟真的睜開了眼睛。
張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孟順之,生怕錯過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無論他變化如何,在她的心裡,他總還是那個張家藥園裡笑的溫柔的少年。
“山楂,山楂……”
睜開眼的孟順之嘶啞著已經聽不清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太妃,他甚至一直是不清楚的。”李興擔心張太妃為他的胡言亂語傷心,連忙解釋,“他經常這樣,有時候說的是藥名,什麼遠志、當歸的,有時候說的是山楂。”
“是,我吃到山楂了,很好吃。”
張茜卻趴到了孟順之枯瘦的身上,在他耳邊輕輕說著。
“就是很酸吶。”
聽到張茜的話,孟順之眉眼彎起,靜靜地笑了。
笑的那麼溫和,笑的那麼令人熟悉。
“陪我。”
他說。
張茜眼淚完全停止不住。
“好,下輩子我陪你。”
孟順之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便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只餘下屋子裡李興一聲長嚎。
“嗚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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