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熱,路面被曬得滾燙,屋簷下、樹蔭處隨處可見避暑之人,懶洋洋的不願意出去。
因為太熱,空氣似乎都被扭曲了起來,在酷暑中一天之中最炎熱的下午時分,居然還有人在街上行走,而且衣冠楚楚,渾身上下整齊無比,引起無數路人的側目。
沒一會兒,“衣冠楚楚”的劉凌也被看的不自在起來,悄聲問身邊的鉛華:“我哪裡不對?他們這麼看我?”
“陛下,您沒哪裡不對。”因為人人都注意著劉凌,所以鉛華也不敢放鬆,精神一直緊繃著:“您看看他們……”
劉凌被裝扮成婢女的鉛華一指點,四處一看,立刻明白了什麼原因,笑著摸了摸鼻子:“咳咳,要我穿成他們這樣,倒是不容易,罷了,還是先去酒樓吧。”
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見著劉凌幾下拐入了街角,瞬間就不見了,搓著手和身邊避暑的其他漢子小聲討論著他的身份。
“這麼高,應該是武將家的。”
“傻啊!武將家的出門不騎馬?我看是別處來的。”
“我看著怎麼有些像胡人呢?是不是使館裡出來溜達的胡夏人?”
劉凌避避閃閃,帶著鉛華這個少司命沿著陰涼之處一路摸到了西市,那種被人一直盯著的不自在感才算是消失了。
相比於其他地方,西市裡人來人往,商人云集,還有比他穿的更齊整的,反倒不怎麼顯眼了。
夏季炎熱,易容術需要用顏料和部分染料,即便是再厲害的妙手也難以解決糊了裝的問題,所以劉凌只是將自己的五官喬裝的成熟了點,看起來像是二十多歲的青年。
因為京中有很多人知道皇帝身邊的素華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劉凌出來時只帶了素華的嫡傳弟子鉛華,之前她一直跟在劉祁身邊護衛他的安全,劉祁歸京,她也就回了京。
只是她年輕貌美,跟在劉凌的身後,將這一行人襯的活像是出門遊玩還帶著美婢的紈絝子弟。
“郎君出來,究竟是做什麼?”
素華看了看頭頂上的匾額,“您是要在這裡歇腳嗎?”
“啊,是啊,聽聞這間珍饈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所以我才來這裡看看。”劉凌隨意地跟跑堂的小二頷了頷首,也沒選雅間,徑直入了大堂。
鉛華雖滿腹疑問,可也不好再問什麼,只好跟著像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一般的劉凌在大堂裡胡亂晃悠,在這桌晃晃,在那桌看看,最後才找了一處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小二聊天。
“我聽說京中有一道‘飛黃騰達’,只有幾家酒樓能做,所以特地慕名而來,敢問……”
“飛黃騰達?呃,這位公子可知道飛黃騰達,呃,是什麼菜?”
小二眨了眨眼,放低了聲音。
“不是說是宮中的御膳嗎?”
劉凌剛繞了一圈沒看到炸蝗蟲在桌子上,心中擔心民間對這蝗蟲還有恐懼,只能向店小二打聽。
“是宮中的御膳不假,不過因為這菜的原料太少,一般不是預定,基本是吃不到的……”
小二見劉凌不像是難說話的樣子,也就直言了:“說是飛黃騰達,其實就是油炸蝗蟲。之前咱們樓裡做過,也有您這樣的客人聞名而來,可一看到上來的是什麼就掀了桌子,這般幾次後,我們也怕浪費東西,都是預定好了,先付了定錢,才給做。”
“原來是這樣!”劉凌明白了,笑了笑從懷裡掏出錢袋,“定錢多少?”
“公子真要吃?”店小二瞠目結舌地又問了一遍:“小的可都跟您說明白了,那是油炸……”
“油炸蝗蟲嘛。”
劉凌從錢袋裡捻出一塊碎銀子。
“這個夠不夠?”
小二顛了顛,笑著捏著:“說是定錢,其實就是那麼個意思,這何止夠了,還有的多,等會您會賬的時候再算啊!”
這小廝也是精怪,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走,大聲喊著:“飛黃騰達一份!掌櫃的,您約下銀子喂!”
等他把銀子送去了櫃上,才又飛快地跑回來再詢問劉凌要什麼其他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