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咒罵著國君的男人很快就被拿下,堵上嘴,像是拽野狗一樣的拽走了,禁軍中一個穿著郎將將服的男人露出悲痛的表情,微微移動了下腳步。
“陛下,是不是把他的名字記住,等事情過後徹底盤問一番?”
雲旗不安地看了男人一眼,小聲詢問。
用易容術將自己打扮成中年男人的劉凌像是脖子被人勒住一般搖了搖頭。
“是朕沒有時間解釋,怪不得他們。事急從權,朕考慮的時間卻太久,如果能更早一點……”
雲旗不明所以地低下了頭,滿頭霧水。
包括他們這群臨時護送皇帝微服出宮的大司命在內,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禁衛軍掌握在皇帝手中,就算他要倒行逆施,京中也沒有反抗的力量。
在所有人都在注意著“昏君”和“孩子”的時候,已經昏黑低沉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抹紅光,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了,也來不及了。
因為已經有轟隆隆的聲音從東南方向響起。
“什麼聲音?在打雷嗎?”
“他孃的,都被趕到這裡來了,要再下雨,真是要出人命了!”
“孩子他娘,咱們帶蓑衣了沒有?孩子他娘?”
“陛下……”
雲旗感覺到身邊突然升起的威勢,驚得寒毛直立。
打雷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頻繁,有些有見識的人立刻趴伏了下去,用手臂或耳朵貼緊了地面。
“從,從地下……”
“天……”
頃刻間,雞鳴犬吠之聲大作,帳篷的立柱開始劇烈搖晃,杯盞翻倒,一些流民搭著的棚子突然一下子傾倒又突然站了起來。
尖叫聲此起彼伏,人人都開始頭暈目眩,根本站立不住,人們終於開始聽見牆傾屋塌之聲,兒啼女號,喧如沸鼎。
“地龍翻身啦!!!”
“天啊!是地龍!地龍動了!”
“老天爺,你到底要做什麼啊啊啊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陛下,這裡不安全了,我等護送您回宮。”
雲旗是武人,五感比其他人要更為靈敏,地動一起時就已經抓住了劉凌的胳膊,想要將他揹負在身上用輕功離開。
然而劉凌卻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如同定在了地上一般,任誰想要搬動都紋絲不動。
“朕先不走,從這震動上看,似乎不算太大的地動。”
劉凌下盤穩當,但上半身隨著震動也已經像是隨風拂柳一般搖晃,口中說著這樣的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轟隆隆的地動聲響徹了一刻有餘,城內房屋之倒榻者不計其數,尤其是城南地方,這裡的房屋最為破敗,如果說西城和東城的官員們早就把自家修葺的固若金湯,那南邊的屋子幾乎不能稱之為“屋”,有些說是“棚”都不為過。
人們驚駭莫名地看著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一點點地矮了下去,讓人牙酸的嘎吱聲伴隨著樑柱斷裂倒地的聲音像是為轟雷聲伴奏,震得人心中發悶。
也不知從哪裡吹起一陣勁風,從北面向著南方疾掃而來,霎時間遮天蔽日,彷彿妖風一般黑壓壓地盤旋在人們的頭頂。
“下,下雨了?”
雲旗顫聲說著。
“不是雨。”
劉凌此時已成土人,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從空中掠過,帶回滿掌的灰塵。
眼淚從劉凌的眼眶慢慢溢位,在他滿是灰土的臉龐上劃出兩道淚痕。
“是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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