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派去為秦王府守門的卒子前來回報。
“求見我?所謂何事?”
劉祁奇怪地問。
“他自稱是秦州鄭家糧行的管事,說是願意收購殿下手中的歲米,價錢好說,還願意提供其他方便。”
卒子送上拜帖。
“這是那家管事的拜帖,他說他們家主事鄭大富如今在外出行,還未回返,如果殿下願意長期合作,他們家主事這幾日就回,必定登門拜訪。”
劉祁接過拜帖,見上面的字跡倒是清秀的很,不似尋常商賈,心中有了幾分好感,可聽到那主事居然不是親自上門,只是派個管事的上來送拜帖,還須得他肯定合作方才登門,臉頓時拉的老長。
“哦?登門拜訪?”
劉祁淡淡一笑。
“你去跟那主事說,本王這門庭如今破敗的很,就不必登門了。本王那點糧食,還不夠李將軍這些人馬嚼用的,不勞他費心了。”
“咦?這……”
“你且一字不改的去告訴他!”
“是!”
那卒子忐忑不定地奔回門外,劉祁待他走的沒影,才一聲冷哼。
“豈有此理,梁州刺史想要拿捏我,這區區一個商人,甚至不是皇商,居然也敢用這種手段探我的底細!”
劉祁越想越氣。
“本王就是這種破落戶,要靠他一介商人來接濟不成!”
趙丹沒聽懂劉祁說的是什麼,只是覺得這麼多米吃也吃不完,堆在那裡生蟲甚是可惜。
莊揚波也是懵懵懂懂,但他心思單純,秦王說對的就是對的,說錯的就是錯的,如今秦王這麼生氣,那就一定是錯的無虞。
李克看著這幾個少年跟辦家家酒一般在這裡怨聲嘆氣,心中也是有些煩躁。
按照先帝的旨意,他救出秦王,將劉祁送到藩地安置好,就該回京去了。
可如今京中到現在也沒送來旨意,也沒有什麼傳聞能讓他知道御座上那位對這位兄弟是什麼態度,他要真拍拍屁股把這位光桿王爺丟在秦州走了,日後要兩兄弟真好起來了,他這仕途就到了頭了。
自古是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他折損了兩百多個人手,又廢了這麼大功夫,最後一步沒有送到底,豈不是可惜?
李克這邊正想著兩百多個人人手的事情,卻見得劉祁突然對李克躬了躬身子,溫聲說道:
“李將軍,今日若沒有您出面,本王這歲銀和歲米不見得能這麼順利領回,您救本王與水火之中,甚至為此損失了兵馬和船隻,雖說戰死者有朝廷撫卹,但這些人都是為本王而死,本王實在是過意不去。”
“秦王殿下千萬別這麼說,大丈夫馬革裹屍,豈有可惜之理?戰死沙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克被劉祁的話說的心中大暖,哪怕知道這其中恐怕有幾分是作態,心中也舒坦至極。
“話雖如此,但知道有人為本王而死,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平復的。本王想了一下,死在江州岸邊計程車卒也實在是冤枉,本王願意撫卹每位戰死者兩貫,以作安葬之用。”
劉祁臉色鄭重,不容推辭。
代國是募兵制,禁衛也是如此,領有俸祿,為國征戰,但因為天下承平太久,平日裡也不打仗,所以除了禁衛軍和極少數精銳部隊外,其餘鄉兵戰死是沒有撫卹的,即便是禁衛,戰死後撫卹也不過每人三貫。
不過,禁衛軍一旦戰死,可准許子侄兄弟頂替入禁衛,家中遺孀和孤兒可以免十年徭役和賦稅,也不算撫卹太薄。
劉祁並非拿不出更多的銀子撫卹戰死者,畢竟也只有兩百多人,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
只是按照慣例,他哪怕再有錢,撫卹的數目也決不可超過朝廷撫卹的定額,所以朝中給一人三貫,他便只能給兩貫,即便如此,有也總比沒有好。
李克帶兵打仗,靠的就是威望和處事公平,給為兄弟們謀得福利,當下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替戰死者的家人受了劉祁的好意,也算是兩相歡喜。
這其中有這份“人情”在,李克也就越發願意幫上劉祁一把,先不說少帝不一定就將劉祁當做眼睛裡的沙子,就算是這樣,秦王並無過錯,反倒有大功,短期內不會有什麼殺身之禍,自己只是忠於職守,不算站隊,也不怕秋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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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了這樣的計較,李克已經做好了在此地盤桓一陣子的打算,更沒有主動提出要辭行回京。
而劉祁的目的,便是拉攏了這位李將軍,讓他能多留一會,為自己撐腰。畢竟現在這秦王府只是個花架子,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