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早朝,宣政殿外,熙熙攘攘。
“你們說,呂寺卿進去了,怎麼就沒出來呢?”
一幫朝臣交頭接耳。
“之前不還是說保護譜牒有功,先帝還嘉獎過嗎?”
“別打聽,裡面的水深著呢。”
一個官員有些不安的開口:“聽說先帝最後一個見的人就是呂寺卿,也是問他要譜牒。先帝大殮的時候,那供出的譜牒就是宗正寺那本……”
“咱們別提這個了,左右是國舅老爺,出不了什麼事。”一個官員左看看右看看,“你們聽說沒,如今這位陛下,是冷宮裡的太妃們帶大的……”
“你也聽說了?”
“啊,你也知道?不仗義啊,怎麼吧和我說?”
“冷宮裡那群嬪妃,那都是牝雞司晨,一群女人都造反的主兒。”幾個大臣露出不齒的表情,“不知道陛下為什麼還要榮養她們,明明都是亂臣賊子之後。”
“噓,小聲點,別讓薛舍人聽見了!裡面可有他嫡親的姑母呢。”
“呸,我有什麼好怕他聽見的?枉我還以為他是清流,看樣子,還是奔著後戚的身份去的!”
一個性子直的老臣瞪著眼。
“薛太妃,那個婦人不就是之前在後宮之中出謀劃策的……”
“這世上的男人一旦無能,就總把錯誤歸結在女人身上。可笑啊,可笑,其實只不過是懦弱自私,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女人罷了。”
狂狷的聲音突然從這幾個大人的身邊響起,引得眾人大怒,扭頭去看。
只見在他們的身側,一身儒衫的中年文士抱臂而立,見他們看過來,不但沒有露出尷尬的神情,反倒越發坦然自若。
“你是何人?這裡是宣政殿,早朝的地方,你不穿官服出入,成何體統!”
被反駁的老臣老羞成怒,痛斥出聲。
“休得無禮!”
當朝門下侍郎莊駿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向著白衣文士微微頷首。
“陸博士,陛下等候你多時了。”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剎那間,所有人都向著被稱為“陸博士”的白衣文士看去,滿是猜測之色。
“剛剛走過去那人是誰?”
“此人我認識,是犬子的先生,國子監博士陸凡。”
“國子監博士陸凡?那不就是陛下在冷宮裡啟蒙的先生嗎?難怪現在這麼大膽……”聽到只是個普通的博士,幾位剛才參與議論的大臣心中才略微定了定。
哼,陛下登基,什麼和陛下有關係的阿貓阿狗都跟著抖起來了。
然而等上了朝後,大臣們就開始不淡定了。
“什麼?讓這個連官身都沒有的人做太傅?陛下,學問和治國之道是兩回事,您應當挑選賢明的大臣……”
譬如我。
“……來做太傅才是啊!”
“臣附議!”
“臣也認為太傅的人選,應當慎重!”
劉凌端坐在御座之上,等到下面反對的大臣們都說完了,才對著國子監祭酒徐清露出請求的神情。
徐祭酒今年已經五十有餘,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是個老者了。
只見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接到了劉凌的眼神出列之後,開口為陸凡辯解:
“陸博士在我國子監中十餘載,他的才華品德臣最為清楚,如果只是做個博士,確實是委屈了他。只是他性情豁達,對於功名利祿並不在意,所以十數年來,臣屢次想要為他舉薦,都被他拒絕了。這次恩科的狀元便是他的關門弟子,之前數位國子監的掌議,也俱是他的愛徒。在答疑解惑這方面,陸博士是絕對稱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