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眨了眨眼。
屋子裡一旁的宮女有幾個頓時紅了臉。
“我說殿下,請寬衣。”
老太太笑的更慈祥了。
“不寬衣解帶,脫履除冠,我們怎麼幫您量體裁衣呢?”
劉凌環顧四周,侍女們虎視眈眈,女官們笑的曖昧,宦官們手中提著筆臂上持著冊,就等著要描畫劉凌的身形……
這……
這……
“請寬衣!”
在此之前,劉凌從未想過量體裁衣是件這麼累人的事情,難怪岱山要藉故避開,因為實在太繁瑣了。
等劉凌全部忙完,渾身上下都被人摸了個遍,就連尾骨都沒有被放過。
那個看起來最多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宮女摸上他的屁股時,真是把他嚇了一跳,偏偏一旁幾位女官還煞有其事的解釋那是在測尾骨到腰部的距離,以防止玉佩組綬撞擊後產生疼痛……
特麼玉佩組綬又不是兇器,難道還能給他撞出一根尾巴來不成?
至於明明沒有喉結卻被人摸完脖子猜測喉結大概會生在哪裡以確定交領的開口、伸開手做擴胸運動以確定手臂預留的寬度等等……
劉凌甚至懷念起袁貴妃之前故意冷淡他,給他賜下的那些或大或小的成衣,雖然穿著不得體,至少不必這麼折騰。
當他抬起腳由宦官仔細摳著腳丫量每根腳趾的寬度時,他發誓那位容司衣偷偷笑了,其他女官也憋笑憋的滿臉通紅!
父皇肯定是特意叫來他丟臉的!
還丟臉丟一六局了!
等劉凌如釋重負的走出尚服局,一旁的岱山滿臉瞭然地竊笑了幾下,理解地安撫他:“殿下不必板著張臉,您從前沒被量過身材,尚服局的女官們謹慎點是正常的,從此以後她們每年會來替您量幾次身,那時候就不像今天量的這麼細了。其實您這樣已經算好的,當年陛下……”
這位老內侍原本露出懷念之色,突然一下子噤聲。
岱山根本不是嘴碎的人,也從不會透露皇帝身邊的事情,今日也不知道為何這麼放鬆,竟放肆的跟劉凌說說笑笑起來。
他真是撞了邪了!
劉凌沒問父皇當年是怎麼了,他看出岱山有些不安,連忙換了個自己感興趣地話題。
“岱內侍,剛剛田典寶和徐典寶爭的事情……那些服契圖籍……”
岱山沒想過這位皇子會關心這種事,略顯驚訝地看了眼劉凌,瞭然道:“殿下覺得田典寶做的不對?”
“如果按徐典寶所言,田典寶剋扣宮中御用的材料為己用,當然做的不對。”劉凌皺起眉頭。
“天子的衣冠飾物,便是給她們十個膽子她們也是不敢做手腳的,那位田典寶恐怕剋扣的,是皇子和妃嬪們歷年來的份例。二殿下好多年都在道觀之中,宮中送去的皆是道服,那幾年皇子的份例便會有所減,殿下在冷宮……”
岱山頓了頓。
“自然也不會完全按照份例來。”
“她們連皇子的衣冠都敢染指?”
劉凌眼中漸漸染上怒意。
“她們當然不敢。”
岱山搖搖頭,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又笑而不語。
劉凌懂了,滿腹的怒氣卻無處可發。
“宮中就是這樣,有時候你並不想做這種事,但人人皆是如此,你也只能和他們沆瀣一氣,否則便無法生存。現在宮中大量宮人遣送出宮,後宮裡到處都在盤算過去的賬目進行交接,有些人不敢揭露過去的劣跡,情願老死在宮裡。有的人想早些抽身事外,恨不得早早就離開宮中……”
岱山似是有感而發,囉裡囉嗦說了一大串,等說的差不多了,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嘴,無奈道:
“您看老奴這張嘴,都跟殿下說這些糟心的事情做什麼!”
“無妨,我愛聽。平日裡都沒有人跟我說這些。”
劉凌敏銳的感覺到岱山在討好他,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向著這位父皇身邊最得力的內侍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