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真相?你是說你鬧著玩推我一把卻把我推到水裡去了?你都不是故意的,我幹嘛要惹的大家不快活?”
“萬一我不是鬧著玩呢?”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胡說!你當時笑的那麼開心,明顯就是想要嚇我玩兒嘛!哪有人做壞事笑的那麼開心的,我往我大哥枕頭下面放蟲子都是皺著臉呢……”
張茜笑著為我開解。
“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你別皺著臉像個老頭子啦,我要看酒窩!酒窩!”
不知為何,她的傻笑好像也沒有那麼傻了,我也莫名其妙地笑著讓她看了看我傻了吧唧的酒窩。
張茜病好後還是有了後遺症,她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原本又圓又嫩的蘋果臉漸漸變成了鵝蛋臉,圓滾滾的身子也像是搓麵條一樣瘦長了起來,總是紅潤的氣色變得蒼白虛弱。
張家幾個兄弟說她傷了元氣,以後體質偏寒,很難再恢復過來,寒氣在身上不散,導致一連串的反應,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喝水都容易長胖了。
張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在張茜面前提她身體會變差的事情,張茜自己卻很高興,因為她現在怎麼大吃特吃都沒人管著她了,她娘甚至還會勸她多吃點。而她現在吃多少都長不胖,不必被外祖家的姐妹笑話是“小白豬”,哪怕從此冬天很怕冷,她都覺得值當的很。
從張茜還了我“清白”開始,我開始沒有像以前那麼討厭她。但我心中的那團黑色火焰卻並沒有熄滅,只是身處在這個滿是陽光的張家,我心中的黑暗完全無法釋放出來,因為陽光太烈,竟連陰影都一下子消弭殆盡。
我一心想要作惡,可滿目皆是救死扶傷;我想嘲笑家人間的虛情假意,但張家確實沒有虛情假意這種東西,偶爾有所齟齬也很快和好……
張家人甚至為我像是自家子弟那樣延請了名師,教導我學問,但對於我來說,學到更多的東西,無非就是起到了濟惡的作用,並沒有使我獲得一點良知。
我腦子裡成天浮現的,依舊是那些惡劣卻無法實現的念頭。
很快,我又找到了機會。
張家子弟人人學醫,但醫理難辨,並非和開蒙一樣從幼時學習,張家人要到孩子七八歲時才開始教授,不分男女,所以張茜身子大好後,也開始學習醫道。
張家的“醫園”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夢中的世界。
為了使子弟知道藥材的成分、如何獲得,園子裡有許多蛇蟲和動物,有時候張家四叔會親自炮製藥材,讓他們知道藥從何來。
第一次看到張家四叔拔掉毒蛇的牙齒、剖開毒蛇的身子、取出毒蛇的蛇膽時,張茜臉色蒼白的想要暈過去,我卻在發抖。
激動的發抖。
我想我找到了“發洩”的渠道。
我開始對張家的醫術感興趣,張家人也不拘著我去看他們家的醫術、向他們討教醫理。當我發現張家的毒術和醫術同樣出色時,我簡直是欣喜若狂。
要想會解毒就要明白毒理,張家的《毒經》隨意哪一本流出去恐怕都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但他們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放在藏書閣裡,哪怕一個灑掃的下人都能隨隨便便觀看。
書閣的牆上寫著一行字:“毒醫同源,善惡唯心,不偏不失,大道自成。”
大概只有張家人有這種哪怕學了殺人之術也不危害世間的信心,才會這麼坦坦蕩蕩的將這些東西放在這裡。
但我不是張家人,我是天生的惡人,所以我找到了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為了掩飾我對毒術的興趣,我先開始向張茜學習醫術,張茜是家中最小的,同輩之人沒有同學,自己學的枯燥無聊,乍然成為了我的“小老師”,當然是快活極了,每天不需要我主動求教,自己就會纏著我把一天所學都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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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術和毒術確實同源,同樣的藥、同樣的病,如果刻意濫用,比毒藥還要不著痕跡,漸漸的,毒術似乎也沒有那麼吸引我了,醫術反倒讓我更感興趣。
張太醫和張家人對於將我也潛移默化領上了“醫道”很是自得,我的刻苦和對醫道“孜孜不倦”的精神更是讓他們感動不已,我終於可以和張茜一起學醫,由於我學的更快、年紀也比她大,張家人讓她稱呼我“師兄”,以區別內外。
從軟糯的“孟家哥哥”變成了親切的“師兄”,我發現我對張茜的感情也一點點發生了改變。
她大概是世間一切純善的集合體,哪怕是極惡的事情,也不能在她的心頭逗留多久;而我大概是世界一切邪惡的集合體,哪怕是再美好的事物,在我的心頭能升起的也只有毀滅的念頭。
我不想殺她,但無時無刻不想著傷害她、改變她,等我漸漸大了,這種想法則變成了要佔有她、讓她狠狠的哭,讓她後悔萬分,讓她在最喜歡我時發現我的真面目,從此痛不欲生……
為了取悅她,我將自己偽裝成她最喜歡的樣子。
她愛我笑,我便傻笑;
她難過我比她更聰明,我便學著迷糊;
她心軟,見不得人受罪,我便跟著張家四叔義診,學著救死扶傷;
她愛碧色,哪怕我最喜黑灰二色,也成日一身青衣。
看見她粉色的朱唇在我面前翕動,我想著是如何將她吞入口中;
看著她一點點長成的俏麗面容,我想的是將她藏在身後永遠不讓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