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妃卻不同意:“你這般行事,置本宮於何地?偏就你要做好人不成?”
姚貴妃難得收起了笑容,低聲道:“宜妃,稍安勿躁。”
但周宜妃同她關係最為生疏,可以說兩人甚至有些敵對意味,因此她的勸阻非但沒有安撫周宜妃,甚至還讓她火冒三丈,一下從椅子上起身。
“本宮位及四妃之一,又剛誕育大皇子,不過做幾身衣裳,於情於理都不過分,如何要被德妃在所有姐妹面前駁斥?”
周宜妃聲音明亮,眼眸都有些泛紅,瞧著委屈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都算是急火攻心了。
阮含璋心中一沉。
她終於意識到,周宜妃有哪裡不對。
之前在逸香閣,媽媽們見多識廣,什麼樣的事情都見過,茶餘飯後,經常說些瑣事。
她記得有位吳媽媽很懂得婦科之道,她講過,若婦人生產前後情緒驟變,時而高亢,時而沮喪,是一種因有孕而帶來的心因症。
這種病症的婦人必要旁人關懷備至,亦或者讓她遠離會讓她痛苦崩潰的人事,才能慢慢緩解。
眼前的周宜妃,似乎就得了這種產婦心因症。
宮裡的御醫們都有傳承,諸如趙庭芳雖是半路出道,但天分極高,他們經年涉獵病例,不可能不知這種病症。
太醫院肯定給周宜妃下了藥單,已經著手治療她的心因症。
周宜妃並未痊癒,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周宜妃的病灶就在身邊,無法祛除。
果然,對於她的怒火,徐德妃並未生氣,她只是輕輕拉了拉袖子,遮擋了方才漏出來的手腕。
眾人的目光都在周宜妃身上,只有阮含璋餘光一直注意徐德妃,看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
太后似乎知曉周宜妃的病症,聞言也只是嘆了口氣,看向周宜妃的面容甚至都有一絲憐憫。
“宜妃,德妃並非是要駁斥誰,只是提醒在場所有人,宮人不易,宮中所費皆是民脂民膏,還望在坐妃嬪能警醒自身,口諭既出,再無回寰。”
眾人立即起身,口中稱“諾”。
太后似乎已經有些乏了,她又端起茶盞,慢慢抿了一口,才又看向徐德妃:“哀家會曉諭後宮,以後各宮每月裁製新衣,都不可超過兩身,如此一來,織造局便能迎刃有餘。”
徐德妃起身頷首,道:“諾,不過太后娘娘,臣妾還有一事。”
看來,徐德妃今日是不肯罷休了。
阮含璋略一思索,便明白為何。
因今日新晉嬪妃入宮,第一次給太后娘娘請安,上至貴妃,下至選侍,人人皆到場。
在這種場合辦事,是最簡單明瞭的。
仁慧太后終於坐正身體,意味深長地看向徐德妃:“說。”
徐德妃躬身行禮,然後才開口道:“臣妾知曉慕容婕妤已經病逾兩月,從元月下旬至三月末,時至今日都未曾康復,按照宮規,應該挪宮養病。”
大楚早年宮規的確有這一條,但後來百多年幾乎沒有嚴格實行過,一是太過不近人情,二則是許多妃嬪都是非瘟疫病症,其實是不需要挪宮的。
因此時至今日,只有早年時曾有妃嬪挪宮養病。
那些妃嬪幾乎未曾再回到宮闈,全部病死在了行宮。
徐德妃這一手,當真是要置慕容婕妤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