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邊的女子輕哼一聲,轉身換了個姿勢。
景華琰睜開眼,在黑暗中看向她模糊的背影。
拔步床中光陰不明,只能看到女子大概的纖細輪廓。
此時的她不是阮含璋,只是她而已。
景華琰挑了一下眉,他重新閉上眼,伴隨著身邊清淺的呼吸聲,這一次意識沉入深海,淺淺入眠。
次日清晨,阮含璋醒來時,丹若殿依舊靜悄悄的。
景華琰早就離開,只有紅袖和雪燕等著侍奉起床。
今日與昨日不同,雪燕道陛下特地吩咐過御茶膳坊,給她備好了早膳。
因此阮含璋在丹若殿用過早膳才回聽雪宮。
慕容婕妤昨日在阮含璋這裡折了面子,今日便不願意見她,阮含璋很痛快就回到了棠梨閣。
即便用過了早膳,又踏踏實實睡了一夜,但阮含璋還是覺得腰痠背痛,一進寢殿便歪在貴妃榻上,淺淺緩了口氣。
“真是的,怎麼這麼能折騰人。”她忍不住唸叨一句。
青黛剛要問她吃什麼茶,佩蘭姑姑就沉著臉,磕磕絆絆進了寢殿。
她的腳傷顯然還沒好,昨日趙庭芳只給她用了緩解疼痛的藥膏,根本就沒什麼醫治效果,想要完全好轉,怎麼也得十天半月才行。
這期間,佩蘭都無法跟著她出門了。
阮含璋見了佩蘭,立即坐正身體,眼含關切:“姑姑可好些了?”
每次都是這句話,佩蘭都不耐煩聽。
她對青黛揮了揮手,青黛退下之後,她便直接坐在了貴妃榻另一側。
“方才得到訊息,陛下已經下旨,宣老爺夫人一月後入宮面聖,賜宴榮華齋,以解小姐相思之苦。”
阮含璋愣了一下,瞧著很是驚訝。
佩蘭單薄的眼尾一挑,眼眸中滿是質疑:“不年不節,陛下為何特地下旨?你在丹若殿究竟做了什麼?”
阮含璋知道,佩蘭一貫厭惡她,完全瞧不上她。
她認為她下賤,不知廉恥,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揚州瘦馬。
此刻她的質疑並非認定阮含璋聰慧,她只是對她的下作手段不信任。
阮含璋輕嘆口氣。
佩蘭姑姑這些法子,她在逸香閣見得多了,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每日重複這樣來回拉扯,最後逸香閣的那些小寵們,就會乖乖聽話,完全成了沒有思想的玩物。
但佩蘭把這法子用在她身上,卻是大錯特錯。
“姑姑,我當真什麼都未做,是前夜的時候,陛下忽然詢問老爺的壽辰,想來是對阮家的看中。”
她輕輕拍了一下佩蘭的手,語氣溫柔而誠懇。
“人人都知老爺十分寵愛大小姐,若我不表現出想念家人的模樣,可不是同身份相悖?”
佩蘭神色緩和下來。
“如今你可看見了,陛下對你的好,都是因你是阮氏出身,若沒了這層身份,你什麼都不是。”
佩蘭習慣性地又來誘導她。
阮含璋乖順點頭:“我都明白的。”
“這樣也好,”佩蘭思忖片刻道,“老爺夫人入宮,能看看咱們過得是否安穩,心裡也踏實,家裡的事也需得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