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日未曾在白鹿書院讀書,她所知曉的事情,皆是阮含璋本人口述後由廖夫人告知,她根本就沒見過這位文采出眾的師姐。
阮含璋垂下眼眸,臉上笑意淺淡些許,有些話,說多了是錯,說少了也是錯。
她輕輕嘆了口氣:“妾年少時自然也向往匡扶國祚,為國盡忠。”
“奈何……”
奈何入宮為妃,無法報效家國。
這般意猶未盡,引人遐想。
景華琰深深睨了她一眼,片刻後卻笑著輕輕搖頭。
入宮一月有餘,阮含璋見了太多宮裡人,上至太妃、妃嬪、王爺、公主,下至姑姑、太監、宮女、黃門,人人都在這一方宮牆裡生活,抬頭是一樣的窄天,腳下是巴掌大的青石板路。
他們都活在身份、地位和規矩裡。
唯獨景華琰不一樣。
他放鬆肆意,他輕鬆寫意,他似乎活得隨心所欲。
尤其他那雙眼,每每看向人時,總讓人被其眼眸深處的無邊蒼穹所吸引。
在他眼中,存於心中,另有一片廣闊天地。
阮含璋見過太多人,學過許多事,在逸香閣裡,他們所學所見可比閨閣千金要多數倍。
年及二九年華,景華琰是她唯一看不懂的人。
並不因為他是皇帝,只因他這個人,規矩體統在他身上全數不見。
昨日侍寢時,阮含璋便隱約有所察覺,今日再見他便徹底定了心神。
冥冥之中,她看著景華琰滿含笑意的那雙眼,莫名篤定他不會揭發她。
當玩物也好,做小寵也罷,最好的就是成為景華琰手裡的一把刀,怎不是為國盡忠呢?
只要能達到目的,阮含璋全不在乎。
想要收穫,就必行要付出代價。
如今看來,景華琰想要她付出的,她輕鬆就能出得起。
景華琰低笑兩聲,不過轉瞬便停歇,他慢慢抬起那雙漂亮的星眸,眼尾微微上挑,深深凝望著她。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頰,在她下頜分明的瓜子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頑皮。”
景華琰眸子裡閃過一抹清晰的興味。
“阮……含璋,”他念她名諱,忽然俯過身來,在她耳邊低語,“愛妃,你且記得,既然入宮,便做好宮妃。”
他用寵溺的語氣,說著最嚴厲的告誡。
“入朝為官是為國盡忠,入後宮為妃亦然,”景華琰倏然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回望自己的眼眸,“你只要安心待在長信宮中即可。”
景華琰依舊懷疑她,但於他而言,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阮含璋並不重要。